“好了，别装了。”
看着姜桓曦和裴敬川走远，姜虞月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谢景澜。
“趁着他们走了，咱们赶紧把花灯给放了。”
谢景澜倒也没否认自己装病这一点，拿起花灯同她一起来到了岸边。
看着姜虞月熟练地点燃花灯准备许愿，他眸色忽而晦暗。
不知为何就联想到了以往她同裴敬川一起放花灯的场景。
“这个裴敬川想来是对你有意的吧。”
他幽幽的嗓音自她身旁响起，语气中似有别样意味。
如此直截了当的话打断了姜虞月的许愿，她倒是鲜少见谢景澜如此关心自己的私事，索性也就爽快承认了，毕竟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实。
“即便他对我有意那又如何？”
姜虞月的语气淡漠得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事情，“莫非现如今我还要眼巴巴的去贴上他不成？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两情相悦，何来没脸没皮一说。”
谢景澜幽冷的目光一直落在她面上，欲找出她表露出其余神色。
“既然有他心甘情愿的想要同你结为眷侣，那你当初何必来缠着我，直接去找他岂不是更方便？且当初你就不该嫁进谢家，若是再等他几年，你如今便是姻缘美满，也不必深陷如今的泥潭。”
说得倒是简单。
虽说自己和裴敬川有着这一段情谊，可那个时候姜虞月便知道自己同裴敬川无缘，也不可能看着一向孝顺的裴敬川为了她而离经叛道忤逆父母，因而早早的就断绝了这一念想。
姜虞月当初嫁入谢家自然也不是眼睛一闭就随便嫁的，谢云齐自然是比不上裴敬川的，但那时不知他的本性，单瞧着倒还算是仪表堂堂英俊儒雅，那时正巧谢家重提这门婚事，姜家父母瞧着自己女儿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便答应了下来。
这当然也是姜家父母深思熟虑后的打算，尽管两家仍然是有着门第之别，但无奈姜家实在富庶，哪怕是看银子的份上，谢家人也得捧着自家女儿，可裴敬川就不一样了。
裴敬川家远在京城，家里同样也是不缺银子的，若是姜虞月倚仗着和裴敬川青梅竹马的情谊硬要嫁过去，怕不是要受尽婆母的搓磨，且京城山高水远，若是真受了什么委屈，娘家人想要帮忙撑腰也都是鞭长莫及。
所以综合考量之下，嫁给谢云齐确实是姜虞月当时的上上之选。
但无奈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些糟心事。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姜虞月并不想解释太多，继续闭眼许愿后将另一盏花灯也点燃，递到了谢景澜的手里，“轮到你了。”
月夜寡淡，灼亮的花灯如在她瓷白如玉的掌心绽放开，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长指触到她的手掌，温热传递而来，消融了他指尖的凉意。
“你……” 姜虞月下意识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攥在掌心。
他勾唇，薄凉的墨眸此刻却覆着些微笑意。
“既是过去了，那便祝你摒弃前尘，不再与过往牵扯。”
他吐出的字音低沉，轻碎如微风袭过飘散而去，却一字一句敲到了姜虞月心中，面上神情微愣。
不再与过往牵扯。
她垂下眸，眼睫轻颤着，敛去了诸多心绪。
可她重生而来，不就是为了了却过往的遗憾吗？
姜虞月重新抬眸，望着远去的一盏盏花灯，点亮了漆黑月夜。
许久，她轻笑出声，“愿望许出来可就不灵了。”
谢景澜不置可否，瞥了眼仍勾连在一起的双手。
“既说出来，便说到做到。”
姜虞月转头看他，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心里不由微颤，似被他察觉到了心中所思所想。
不过，她反倒是轻松了些，先前紧绷着的神经此刻松懈了下来。
“希望如你所说吧。”
……
谢府内。
谢家的中秋宴不如往年，不管是菜品亦或是热闹程度都比不上，去年大夫人还请了班子进府里来唱戏，今年竟然是什么都没有，再加之缺席了不少人，好好的中秋宴竟是草草收尾了。
谢鸢一向是爱热闹的，这么好的日子过得如此无趣她可不甘心，立刻就动起了要偷跑出去玩的心思。
不过经过了前些天的事情，谢鸢也算是得到了教训，知道自己不如以往在祖母面前受宠了，这次出门必得拉上个替死鬼才行。
“鸢儿姐姐，我们这样不合适吧……”
二房的小女儿谢枝被谢鸢不由分说的拉着往外走，听得她这声音，谢鸢赶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嘘！你是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吧！？我是瞧着你一个人无聊，这才来叫你同我一起出去玩，若是别人可还没那个福分呢！”
谢枝听得这话仍旧是有些犹豫，“可是没有大夫人和祖母的允许，这么晚了我们是不能出门的，若是被发现了，恐怕要受责罚……”
看着谢枝如此胆小，谢鸢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这胆子竟不如你二哥一半大，只是出去逛个灯会又不做别的，祖母知道了又能怎样？更何况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只要你不说，谁能知道？！”
谢枝本还想拒绝，谢鸢却是同她说烦了，眼瞧着时间不早了，索性直接强拽着她从后院的侧门处溜了出去。
看着外头这热闹的街景，谢鸢的心情登时就好了不少，看向一旁的谢枝得意道，“如何？这灯会可热闹了，我带你出来玩没错吧？”
可谢枝还是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怯怯道：“鸢儿姐姐，我不喜欢看灯会，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说完这话，谢枝就作势要往回走。
谢鸢赶忙一把将她拉住，恶狠狠道。
“你现在已经和我一起偷跑出来了，那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敢现在回去，那我也立刻去禀告祖母，就说是你非要拉着我出门的！但你若是乖乖的陪我逛一会灯会再回去，那我就当今日这事没发生过，两条路，你自己选。”
谢枝眼底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沉，这谢鸢当真是会威胁人。
她作为二房的女儿，可以说是除了后面被认回来的谢景澜以外最没存在感的一个孩子，尽管她的亲哥谢进博一向是个不争气的，但她的母亲二夫人还是对这个儿子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对于自己这个女儿，并不大上心。
若是真如谢鸢所说闹老夫人跟前，谢枝可比不得谢鸢有个宠溺她的母亲会帮她说话，到时候自己恐怕在祖母和母亲面前都讨不到好。
“那咱们逛一圈就回去吧，可不能在外边耽搁太久……”
谢枝终究是妥协了，谢鸢眉梢一喜，挽着她的手就朝着最热闹的方向而去。
看着这路边摊贩售卖的各种精巧的物件，谢鸢可当真是眼馋得很，摸了摸荷包正准备买下，却发现自己的兜里比脸还干净。
她忘了，自从上次偷拿了祖母那二百两银子后便被罚了一年的月钱，现在谢鸢手里头恐怕还不如她的丫鬟翠红宽裕。
一想到这个，谢鸢对姜虞月的恨意又平白多了几分，若不是她这个贱人，自己如今怎么会如此窘迫？！
“你有银子吗？”
谢鸢立刻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谢枝，“借我一些，回去了再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