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二话没说就跟着小警察走了进去,我走回门口,左右看了看,门口刚刚浓郁的阴气忽然消失无踪,我眨巴了一下眼睛,便跟着老孙走进了派出所,颂猜殿后,随手关上了派出所的大门。
小警察在前面走着,嘴里还嘟囔着,
“这不完了嘛,这好不容易请的六道木手串,咋还断了呢,不知道珠子还够不够数……”
不知道是熬夜熬的神志不清还是刚刚警局里发生了什么过于惊悚的事儿,导致小警察说话的状态有点神经质,我总觉得稍微有点不对。
我快走了两步,拍了一下小警察的肩膀,“同志,刚才,你们这没出什么事儿吧?”
小警察浑身一僵,头也没回,声音机械的道,“没有啊,就是我这给老丈人在庙里请的六道木手串散了,也不知道数还够不够,你说这附近有穿绳的嘛?”
我更觉诡异,第一,为什么没见到刚才带头的老警察,他上哪去了?第二,刚刚派出所门口浓郁的阴气可不是假的,明显是从派出所里面流出来的,为什么,门一开,就什么都没有啦?
还有,我虽然眼睛有点近视,但是,六道木我是认识的,从寺庙里请出来的六道木基本上都是浅木色的,并且毫无光泽,但是,刚才小警察开门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他手机捧着的东西,闪着黑曜石一样的光泽。
我眉头一皱,松开了按在小警察肩膀上的手。任由小警察继续往前走着。
我脚步放缓,用手指轻轻的拉了老孙的袖子一下,向他使了个眼色,老孙心领神会。
走在最后的颂猜忽然脚步一停,我发现颂猜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去,颂猜站在阴影里,伸手跟我比了个嘘的手势,眼光往门口瞟了瞟,我随即转身继续跟着小警察往前走去。
午夜的派出所,走廊的照明灯都关了,只有脚下墙边的小灯亮着,不远处大概十几米的位置,门开着,应该是值班室,里面亮着白色的日光灯。
我好奇,这十来米的距离,怎么走的这么慢呢?
我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午夜两点三十五分,这个时间,嗯,离天亮起码还有四五个小时。希望别在这个阴气最重的时候,再出幺蛾子。
这时,小警察终于走到了值班室的门口,他对着屋里一伸手,示意我和老孙进来,我迈步进屋,里面老警察背对着屋门,对面的墙上是几个监控显示器,应该是拘留室和派出所门口的画面。
“同志,我们是刚刚报警失窃的,我们来问问,刚才你们带走那个小偷,现在还在所里嘛?”老孙问道
“在,那不在那呢嘛?”老警察也没回头,伸手指了指左手边第二个监控画面。
我和老孙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监控室里,一个一身黑色衣服的人背对着摄像头躺在拘留室里,一动不动,应该是睡着了。
不应该啊,按照颂猜说的,这几个小时过去,这人应该已经彻底尸变了才对,不会就这么老实的待着。
“喔,那什么,同志,我们刚刚发现店里好像是丢了点东西,能不能让我们去拘留室问问这个小子,看看是不是他偷了。”我组织了一个借口,这时候,还是亲眼看着这个人比较保险。
可是背对着我们的老警察却道,“这个时间,有点太晚了吧,你们看到了,这人现在就在拘留室里,我们给他做笔录也得明早上班时间了,你们可以先回家里等着,人在派出所,明早确实还需要你们过来一趟做个笔录,到时候,有什么事儿再一起处理。”
我略感不满,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抓回来就做个笔录登记一下嘛,怎么还要拖到第二天,不过,这小偷小摸确实也涉及不到比较严重的刑事案件,人家这么处理也无可厚非。
这时,小警察坐在老警察的旁边,端起了一桶泡面,顺手就把手里攥着的珠子塞进了警服兜里,不过,他手里的珠子实在太多,就从手指缝掉了不少出来,噼里啪啦的洒了一地。
这绝对不是六道木,木头珠子掉在地上的声音绝对没有这么清脆,我偷眼看去,却并没有看到掉在地上的珠子,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果然,近视眼有时候是真耽误事儿啊。
我回头看了看老孙,老孙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多说,我微微点头,不再多说。
“那麻烦你们了,同志,早上你们工作时间我们再过来,这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老孙客套了两句就准备拉着我离开。
这时,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我已经迈出值班室门的脚在空中停了下来,这么晚会是谁来敲派出所的门?
老孙拉了拉我,我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跟着老孙出了值班室。可是两个警察却完全没有动弹,似乎并没听到敲门声一样。
我跟着老孙顺着派出所的走廊径直往大门口走去,敲门声越发响亮,我忽然想起,颂猜不是在门口嘛,敲了这么半天,颂猜为什么不开门?
颂猜呢?我紧走几步,走到门口,颂猜却并不在门口,门口敲门的声音越发急促。
“谁啊?”老孙问了一声,门外的敲门声戛然而止,让老孙伸出去开门的手顿时缩了回来。
我这时仔细一看,派出所的大门阴气弥漫,已经浓郁到肉眼可见的地步,我赶忙捂上老孙的嘴,这时候敲门,特别是敲派出所的门,事情明显有问题。
我拉着老孙往值班室走了几步,门外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关键的问题是,敲了这么半天的门,两个值班的警察,居然没有一个离开值班室出来开门的。
我故意咳了一声,边走向值班室边说道,“同志,那个我借一下厕所啊,这肚子忽然有点不对劲,你们派出所有厕所吧。”
“顺着走廊一直走左拐。”听声音是老警察的,但是这声音极其冰冷,不单不带任何情绪,甚至连一丁点人气都不带。
我拉着老孙跨过值班室的门,顺着走廊一直走,到了一个拐角我们迅速拐了进去,正好看见隐在拐角阴影里的颂猜。
我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门口的敲门声是怎么回事?”
颂猜小声道,“那两个警察有问题,门口敲门的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那阴邪鬼物都已经凶到能冲撞派出所了?按理说不应该啊,这派出所放在古代就是衙门,这都是阳气煞气聚集的地方,百邪不侵啊。
颂猜看出我的疑惑,摇摇头道,”现在咱们不能去开门,门外凶险的程度,凭咱们三个,肯定是送死。“
”那怎么办?咱们,这派出所也没有后门啊。“老孙急道
我按住老孙,”你跟颂猜待在这,我待会儿去值班室试试那两个警察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再做定夺。“
说来也确实有点奇怪,我和老孙借厕所,已经过了十分钟的时间,大门的敲门声一丁点都没有间断过,两个坐在值班室的警察却完全没有动静,我躲在拐角的位置静静的听着,走廊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又过了五分钟,我跟老孙和颂猜点了点头,做了个我先去的手势,就转过拐角,轻手轻脚的走向值班室,值班室的日光灯还正常亮着,我走到值班室门口,老警察依旧还是背对门口的姿势坐着,小警察却已经趴在值班室的桌上睡着了,仔细听,确实还有轻轻的鼾声。
”同志,我们走了哈。“我特意提高声音对着老警察说道
老警察却一动不动,我屏住呼吸,轻轻的走进值班室,在对面的监控屏幕上找着。
大门口的监控画面,没人!
空空荡荡的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可是敲门声一直都没有停止。
拘留室的监控,黑衣人依旧头冲着里,蜷缩在长椅上,一动不动。
我忽然打了个冷颤,毫无征兆的感觉值班室里好像刚刚刮过了一阵阴风一般,我没敢碰背对我的老警察,默默的退出了值班室。
我走到了大门口,敲门声响的似乎能砸破门口的铁门,但是偏偏监控的画面里,大门口空无一人。
我退回走廊的拐角,刚刚在值班室的时候,我仔细看过,这个拐角是监控的盲区,老孙和颂猜还蹲在拐角的阴影里,见我回来,老孙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样?发现啥了?“
我索性坐在地上,低声道,”门口没人,两个警察看不出问题来,关键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开门离开这里,还是?“
”这个警局里的阴气很重。“颂猜抬起手指向走廊的另一个方向,
”那里,有东西,不过暂时应该不会出来。“
那个方向,应该是拘留室的方向。
”门外,应该是鬼拍门。“颂猜道
鬼拍门,我记得师父给我讲过,半夜三更的时候,有连续的敲门声,一定不要开门,这和半夜三更走在夜路上,身后有人叫你的道理一样,一般情况下都是引你回头,身后的东西好出其不备给你一下。
这鬼拍门的原理是一样的,一般情况是这一家的运势阳气低到了一定的程度,邪气进入,阴物冲门,如果没有经验的人一旦答应了门外的拍门声,门外叫出屋里人的名字,但是屋内的人问门外是谁,门外不答的情况下,这屋里的人就要遭殃了。
”老孙,刚才,你是不是问了一句谁啊?“我忽然想起刚刚老孙似乎说话了
老孙也意识到不好,”这,我小声问了一句,应该没事儿吧。“
我深呼吸了一会儿,”我觉得咱们现在在这也未必安全,颂猜,还有别的办法嘛?“
颂猜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要是能等到天亮,鬼拍门自然消失,但是,这警局里,我感应到,阴气越来越浓,并且,你们闻没闻到一股臭味。“
颂猜一说,我提鼻子一闻,一股淡淡的臭味不知从什么地方飘了过来,我用手指使劲揉了揉鼻子,大口一吸。
死老鼠味儿——尸臭!
”尸变了!“我惊道,颂猜连忙捂住我的嘴,压低声音道,”早就应该尸变了,现在我最怕的是,尸变的不止一个。“
”你是说?那两个警察?“颂猜沉重的点了点头,面色阴沉,如果是三具僵尸的话,胜负根本不用琢磨了,我们三人绝无任何胜算,想到被僵尸啃食零碎的画面,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关键的问题是,来派出所的时候,我把破魔刀和黑漆木盒都放在了车上。
”那现在,进退两难,咱们只能等死?“老孙说话的声音已经开始了颤抖
”拼一次,走大门!“我咬了咬牙,虽然破魔刀没在身上,但是随身的符纸我是绝不离身的,如果门外的鬼拍门并不是实体的话,应该还有一战之力,总比坐以待毙强。
颂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只说了简短的一个字,“走。”
我嘱咐颂猜保护好老孙,慢慢走出拐角,顺着走廊往派出所的大门口走去,值班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经过值班室的时候,里面并没有任何声音。
大门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我慢慢走到门前三米左右的位置,这时大门上甚至已经结了一层阴气形成的白霜,丝丝寒气肉眼可见。
我回头看了颂猜一眼,颂猜微微点头,我右手伸入怀中抽出三张符纸,心中默念口诀,迎风一晃,三张符纸无火自燃,我卯足力气冲着大门使劲一甩。
“后退,危险!”颂猜大喝一声,我浑身一颤,急忙使出全力往后一蹿。
“轰隆!”一声巨响,派出所的大门连带门框轰然倒塌,这还不算完,我们的身后同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我猛的回身,值班室的门往外倒了下来。
“跑啊!”我大喊一声,和颂猜一起拉着老孙冲出了派出所
“别回头,往前跑!”颂猜大声喊道,我们三人连车都没敢上,径直顺着马路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