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沈如风紧绷着脸,快步往宫外走去。
他心中思绪翻腾:今日朝堂上,熙王忽然发难,想必是为苏时瑾,故意给他难堪。
回到家中,他屏退左右,坐在书案前沉思。
此次赈灾事关重大,不仅关乎他的前途,更关乎他背后的厉王。
若稍有差池,厉王也不会放过他。
沈如风定了定神,开始罗列赈灾所需的各项事务。
当务之急,便是筹集银两。
屋内,忽然响起声音:“沈大人,殿下让我传话,此次赈灾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沈如风抬头,面前站着一人,全身掩在黑色披风下,脸上戴着黑色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
他身量比一般男子矮小,声音分不清男女。
这还是厉王,第一次派人给他传话,可见他对赈灾的重视。
沈如风沉声应道:“请厉王殿下放心,下官必定办得漂亮。”
那人点了点头,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第二日一大早,天未亮,沈如风便匆匆出去。
洛华苑,天微亮。
苏时瑾起身,唤道:“春兰、秋月。”
两人忙推门而入,春兰小声道:“小姐,大人天未亮,就坐车出去了。”
苏时瑾抚眉轻笑,这几日舒县发大火的消息,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果然,与前世一样,皇帝还是派沈如风,前往舒县赈灾。
前世她与沈如风,还是“恩爱”夫妻。
所以,赈灾的细节,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让他筹五十万两白银,其中苏家就出了二十万两,而她苏时瑾贴了十万两嫁妆。
不过这辈子,没有苏家和她的帮忙。
也不知,沈如风还能不能筹到这五十万两呢?
沈如风坐着马车,来到苏家门前。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深吸一口气,让随从上前敲门。
门房打开门,见是沈如风,忙道:“原来是姑爷,小的这就去禀告。”
过了好一会儿,苏府管家将他迎至正厅。
沈如风喝了两盏茶,苏继平才慢悠悠走进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沈如风连忙起身,拱手行礼道:“岳父大人,别来无恙。”
苏继平微微一抬手,示意他坐下,语气冷淡地说道:“如风今日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沈如风赔着笑脸,说道:“岳父大人,我此次前来,是为舒县的事。陛下让我负责赈灾,这首要的就是筹集银两。还望岳父大人,慷慨解囊。”
沈如风内心并不想求苏家,但是五十万两,不是小数目。
要想快速筹集,只能求到苏家。
而且苏家肯定会帮他,谁让他们是姻亲呢。
苏继平心中冷笑,说道:“如风,不知你想要多少?”
沈如风忙道:“岳父大人,陛下令我三日筹集五十万两。苏家一向乐善好施,不如捐个十万两?”
苏继平眯起眼睛,笑道:“十万两?如风,你也太瞧得起苏家,苏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不是苏家拿不出,就单单苏时瑾的嫁妆,恐怕也不止十万两。
只不过,是这老匹夫不肯而已,他眼里只有利益。
想到这,沈如风按下心中恨意。
反问道:“那不知苏家,打算捐多少?”
苏继平喝了口茶,缓缓道:“苏家捐一万两,已是极限。”
沈如风急道:“一万两对苏家来说,实在太少。而且离五十万,也差得太多,远远不够。”
苏继平站起身,说道:“这京中官员、富户这么多,若人人都捐一万两,不过五十家便凑齐。”
沈如风原以为,凭着苏家与自己的关系,怎么也能多拿些银子,却不想苏继平如此绝情。
他咬了咬牙,强忍着怒气说道:“岳父大人,当真如此狠心?这可关乎着,无数百姓的生死存亡。”
苏继平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如风,你莫要拿百姓来压我。苏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沈如风握紧拳头,额上青筋暴起,却又不敢发作。
他深知此时不能与苏继平彻底翻脸,只能继续好言相求。
“岳父大人,只要你能多捐些。待我加官进爵,定当加倍报答。”
苏继平哼了一声,说道:“苏家如今只能拿出这一万两,你爱要不要。”
沈如风脸色铁青,他猛地起身,冷冷抛下一句“告辞\",转身离去。
等赈灾的事办妥,定要让苏家好看。
离开苏家后,沈如风立刻召集心腹,命他们前往城中各大商户,筹集赈灾银两。
自己则带着礼品,逐一拜访各位同僚。
礼部侍郎张仁府上。
还未等沈如风开口,张仁就急急忙忙说道:“沈大人,我知晓你的来意。家中并无多少积蓄,这一百两,是我的心意,望你莫要嫌少。”
沈如风虽内心不满,却也只能勉强扯出笑容,谢过他的慷慨解囊。
兵部尚书王良寒的府邸。
王良寒倒是客气许多,让下人上了好茶。
可一谈到捐银子,也只轻描淡写地说:“沈大人,我捐一千两,这已是我的极限。”
沈如风看着他,似真诚实敷衍的表情,心中暗骂:都是些蛀虫,偏偏装着清廉。
一整天下来,沈如风几乎跑遍所有同僚。
可这些朝中官员,为彰显清廉,大多捐个几百两,最多不过二千两。
夜幕降临,沈如风满脸疲惫,回到沈府。
心腹也陆续回来,禀报筹银的情况。
“大人,我们跑遍各大商户,他们见苏家只捐一万两,也纷纷效仿。所有商户捐银加起来,不过十六万两。”
沈如风听着心腹的汇报,眉头紧锁,脸色越发阴沉。
“加上官员们捐的四万两,总共才二十万两。离五十万两,还差得远!”
他来回踱步,脸上阴沉地像要滴出水来。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筹到更多的银两?
若是以前,凭苏时瑾对他的痴迷程度。
筹集这点银子,根本无需他沈如风费多大气力。
他只需到苏时瑾面前,稍稍暗示那么几句,苏时瑾定会满心欢喜地捧着银子,乖乖送到他面前。
就如同当初她将自己陪嫁的宅院,毫不犹豫地挂上沈府的牌匾,就怕他不肯收下那般。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回想近日发生的事。
上次苏府相见,至今已过去一个月。
以她如今仇视他的程度,是断然不可能拿出银子的。
他不禁想到苏婉儿,虽说她是苏家二房的,嫁妆没有苏时瑾那般丰厚,但数量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