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苍起的这个名字,吕布也十分赞同,摸着赤兔的鬃毛笑道:“不想贤弟亦会相马,此马头似兔,耳似狐,其目如鹰,其背如鱼,真可谓上上之马。”
“贤弟,闻你亦有一匹踏雪乌骓与赤兔不相上下,且一同牵来,随吾去城外再骑几圈。”
王苍这会儿有些疲了,但挨不住吕布的几番相请,无奈之下,只得动身。
二人出了塞尉府便翻身上马,随手将欲要跟来的义从打发走,吕布率先拍马,在石城的主道上驰骋起来,王苍见状,亦快马跟随。
不消几息,便出了东城门。这匹九尺余的赤兔马兴许是在呼衍部的厩中关了不少日子,那股子隐藏在身体内的锐气开始慢慢恢复,一见到广阔的草原,无须吕布拍马,四只蹄子连连踏动,没一会儿,就将王苍甩在身后。
远远的,吕布的声音传至耳边:“贤弟,快快跟上!”
“好!”
看着吕布意气风发的样子,又见赤兔人立而起,两只有力的前蹄在半空中连连挥动,伴随着一阵嘶鸣。
“唏律律!”
不觉耳边似乎响起了:“烈火卷雄风,红云映碧空。莽原好驰骋,烽烟天边涌。骐骥有良种,宝马待英雄...”
嗯哼,死去的记忆忽然开始攻击我了。
王苍:?_?.
“贤弟!贤弟...”
听到吕布又在呼喊自己,王苍将心神收敛,也拍马开始追赶,不消一会儿,便与吕布并马而行。
呼啸的寒风扑在脸上,两匹战马似乎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经王苍和吕布的催促,自觉开始加起速来。
“畅快,畅快!”
“大兄慢些。”
踏雪乌骓虽是也是宝马,可年岁比赤兔马要稍小些,故而在马力上略逊一筹,不觉已落后半个马身。
吕布一提马缰,赤兔会意,将速度慢了下来,这一番奔驰,二人便来到了芒干水边。
王苍和吕布将马速放缓,一边控马,一边开始闲聊起来:“大兄,之前走的匆忙,此前塞中那些鲜卑俘虏现关押在何处?”
“都在城中军营关着呢,这些人可都是青壮,要不是贤弟你未归,为兄早就收些人当义从了。”
王苍点了点头,这一千多人都是弓马娴熟的青壮,稍加训练,做个义从胡,比自己从头开始培养骑卒来得方便些。
“吾亦有这个想法,从这一千多人里面遴选些精悍的,到时候凑个六百骑,大兄,你我二人对半分了,如何?”
吕布亦点了点头,自己的这个贤弟送了自己几次马,如今加起来,自己手底下的私马有近千匹,再养个三百义从胡,压力不算太大。
至于那些鲜卑人愿不愿意,会不会做逃兵,塞中其他官吏会不会有意见?就不是吕布该操心的事情了。
塞中如今贤弟最大,军营中又是自己最大,有异议?借第五老儿和费氏兄弟几个胆子,他们都不敢!
等到义从收入麾下,这些事情有自家小舅子来操心,加上大车等义从旧部作为骨干。
如果这些人敢逃,哼哼!不过是多砍几个人头罢了。
“三百义从刚刚好,塞中亦需要些奴隶来屯田做苦役。贤弟,你这一归,为兄是一身轻松啊。”
“大兄的文治之能不下于吾,只是心不在此而已。”
吕布闻言大笑道:“那些什么鸟简牍看着便烦,不如饮酒作乐来得有趣。”
“嗯。”
王苍应了声,将眼神望向冰面,此时河水还没解冻,河道上尽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忽然,有两个黑色的小点映入王苍瞳孔,此时正远远的停在冰面附近。
往周边探了一眼,这不正是前些日子与日律狼角厮杀对话的地方吗!
王苍警惕的拉住了吕布的缰绳,肃声道:“大兄,且慢,你看那边。”
吕布知道王苍的性子,通过其说话的语气发现事有不谐,浑身瞬间警铃大作,快速将腰间的环首刀拔了出来,厉声道。
“可是有埋伏?”
“非也,有两个人在那边。”
说罢,翻身下马躲在踏雪乌骓的马腹边,显然是以此为依托来抵抗冷箭。
吕布亦是这般,身子微缩,警觉的站在赤兔马后。
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两个黑点有动作,王苍扭头说道:“大兄,不如去看看?”
“嗯。”
吕布点了点头,将赤兔马与踏雪乌骓拴在一起,陪着王苍走上冰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黑点那边走去。
行了一阵,那两个黑点逐渐放大,看其打扮,好似胡人穿着?王苍和吕布悬着的心瞬间松了下来。
搞了半天,原来是两个胡狗。
本就心气颇高的吕布瞬间面色涨红,自己竟然被两个胡狗吓到,这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让成廉、魏续等人笑话不是?
带着愠怒,吕布快步在冰面上走了起来。另一边,随着这两胡人逐渐清晰,看那身形,好似在哪里见过?
可是自己又没有什么塞外的胡人朋友,这二人会是谁?
难道是日律狼角?
还真别说,王苍猜对了,但没完全猜对。
吕布将其中一人的脸上的辫发捋开,发现有些眼熟,但正在气头上的他哪里管得了这些,举起环首刀便砍将下去。
“大兄,且慢!”
“这人是乞伏罂!”
“乞伏罂?”
得益于王苍的呼喊,吕布的环首刀在乞伏罂的脖颈前堪堪停住,可那雪亮的刀锋还是划破了其表皮,丝丝鲜血顺着伤口渗了出来。
王苍来到另外一人身前,将其脸上抹开,口中惊喜道:“黑牛?!”
不知是二人的对话还是脖颈处的寒气将乞伏罂刺激到,这个浑身狼狈的胡狗竟悠悠醒转过来。
一睁眼,一高大壮汉提着刀架在自己脖颈上,吓得他刚想尖声惊叫,可吕布一瞪眼,这胡狗就乖乖把声音从喉间憋了回去。
将黑牛扶起,王苍依照前世的记忆,对着他的人中掐了十几息。还真别说,黑牛也睁开了眼。
瞧见是王苍,那双无神的眼中冒出亮光,口中惊叫道:“主人?!”
“吾还以为你们亡故在日律推演的营中了,不曾想,却在此处见到你等,你那两个大儿呢?”
“呜,呜呜...”
说起这个,四十多岁的黑牛瞬间哭得和个泪人一样,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囊,双手颤巍巍的递给王苍。
王苍随手接过,摸上这布囊便知道,这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人头,心想,这应该是其两个儿子之一的人头吧。
可一打开,那面目狰狞的人头脸庞上浮现的面容竟然是。
日律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