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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5日,阴
今天的上海,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着。我坐在诊所的钢琴前,指尖轻轻滑过琴键,弹奏着一首肖邦的《夜曲》。琴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窗外的教堂钟声响起,我停下手中的演奏,抬头望向窗外。教堂的尖顶在灰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肃穆,仿佛在提醒我,今天的病人需要更多的耐心和关怀。
刘婷,一个20岁的大学生,预约了今天的诊疗。她的病历上写着“抑郁倾向”,原因是学业压力和人际关系问题。我合上病历本,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她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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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 Am
门被轻轻推开,刘婷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短发整齐地贴在耳后,脸上没有化妆,显得有些苍白。她的眼神游离,像是找不到焦点,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
“请坐。”我微笑着指了指沙发。
她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紧紧攥着背包带,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刘婷,我是陈医生。”我温和地说道,“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可以放松一点,这里很安全。”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声音细如蚊呐:“陈医生好。”
“能告诉我,最近你感觉怎么样吗?”我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很累,什么都不想做。”
“累?”我重复了一遍,“是身体上的累,还是心理上的?”
“都有吧。”她咬了咬嘴唇,“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早上又起不来。上课的时候注意力不集中,作业也拖到最后一刻才做。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在不停地绞动,显然内心充满了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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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5 Am
“刘婷,你愿意和我聊聊,是什么让你觉得‘很没用’吗?”我问道,试图引导她表达更深层的情绪。
她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我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同学们都很优秀,他们成绩好,社交也厉害。而我……我连最简单的作业都完成不了。每次看到他们,我就觉得自己像个失败者。”
“你提到‘失败者’,这个词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继续追问。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意味着……我不配拥有现在的一切。我不该考上这所大学,不该和这些优秀的人在一起。我只会拖累别人。”
她的自我评价极低,这是典型的抑郁症状。我决定从认知行为疗法的角度入手,帮助她识别和纠正这些负面的自动思维。
“刘婷,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想法可能并不完全真实?”我温和地问道。
她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说自己‘不配’、‘拖累别人’,这些想法可能是你情绪低落时产生的。事实上,你能考上这所大学,说明你有能力。只是现在,你被一些负面的想法困住了。”
她低下头,似乎在思考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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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0 Am
“刘婷,我们来做一个简单的练习,好吗?”我拿出一张纸,分成两栏,“左边写下你现在的负面想法,右边写下事实。比如,你说‘我不配考上这所大学’,事实是什么?”
她接过笔,犹豫了一下,在左边写下:“我不配考上这所大学。”然后,她停顿了。
“事实是什么?”我轻声提醒。
她慢慢在右边写下:“我高考成绩达到了录取线。”
“很好。”我点点头,“你看,事实和你的想法并不一致。你考上大学是因为你的努力和成绩,而不是运气。”
她看着纸上的字,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可是……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好。”
“这也是一个负面想法。”我鼓励她,“试着写下事实。”
她在左边写下:“我什么都做不好。”右边写下:“我完成了上周的作业,虽然拖了很久。”
“你看,你并不是‘什么都做不好’。”我微笑着说,“你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调整自己。”
她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有些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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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0 Am
接下来,我决定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探索她内心深处的情感冲突。
“刘婷,你提到同学们都很优秀,让你感到压力。你能告诉我,这种压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可能是从高中开始的。那时候,我妈妈总是说,如果考不上好大学,我的人生就完了。她每天都会问我成绩,如果我考得不好,她就会很失望。”
“你妈妈对你的期望很高,是吗?”我问道。
她点点头,眼中泛起泪光:“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但我真的觉得很累。每次考试前,我都会失眠,害怕自己考不好。”
“这种害怕,现在还在影响你吗?”我轻声问。
“是的。”她哽咽着说,“我觉得自己永远达不到她的期望,也达不到自己的期望。”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等她情绪稍微平复后,继续说道:“刘婷,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抑郁,可能和你对妈妈的感受有关?”
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能把对妈妈的期待和压力内化了。你觉得自己必须完美,否则就会让她失望。这种内化的压力,让你对自己产生了过高的要求,也让你感到疲惫和无助。”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也许吧……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可以一起探索这个问题。”我温和地说,“首先,你需要意识到,你的价值并不完全取决于你是否达到了别人的期望。你有权利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别人。”
她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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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0 Am
诊疗接近尾声,我决定给她布置一个家庭作业。
“刘婷,我希望你回去后,每天记录一件让你感到开心或自豪的小事。可以是完成了一项作业,也可以是和朋友的一次愉快聊天。然后,写下你对这件事的感受。好吗?”
她点点头:“我试试。”
“很好。”我微笑着说,“记住,改变是一个过程,不需要急于求成。我们下次见面时,再一起讨论你的记录。”
她站起身,轻轻鞠了一躬:“谢谢您,陈医生。”
“不客气。”我送她到门口,“下周同一时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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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 pm
刘婷离开后,我回到钢琴前,手指轻轻按下一个和弦。琴声在房间里回荡,带着一丝温暖。窗外的教堂钟声再次响起,我望向窗外,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刘婷能在这次治疗中找到一丝光明。
今天的诊疗让我意识到,抑郁不仅仅是情绪的低落,更是内心深处对自我价值的否定。通过认知行为疗法,我帮助刘婷识别和纠正了她的负面思维;通过精神分析,我试图探索她内心深处的冲突。虽然这只是治疗的开始,但我相信,只要她愿意面对自己,改变终将到来。
我合上日记本,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下一位病人。窗外的天空依然灰蒙蒙的,但我知道,阳光终会穿透云层,照亮每一个需要温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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