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的后事办得很简单。
徐纯谨对外宣称她染了恶疾身亡,就匆匆忙忙地通知了亲友,搭了灵堂让人吊唁了一番,就把人下葬了。
因为陈氏跟男人偷情,是被他毒死的,所以徐纯谨中途的时候偷梁换柱,并没有将陈氏埋葬在徐家的祖坟里,而是随意地把她埋在荒郊野外就回来了。
徐长远自从害死母亲的那一天以后,每天承受着精神上的煎熬,睡觉的时候,陈氏满脸是血的样子,不受控制地映入他的脑海里,导致他噩梦连连。
不过几天的时间,他身体就消瘦了很多,脊背处凉飕飕的,像是被人盯上了一样。
又是夜深人静的夜晚,陈氏散发着满腔的怨气地出现了,她伸出瘦骨嶙峋的手,用力地掐在了徐长远的脖子上。
那惨白的脸上,鲜红的血顺着她的嘴角滑落了下来。
“徐长远你这个畜生!要不是你把楚莹莹那个灾星带回来,我们侯府的日子不会过得这么惨,我也不会被你害死!”
那冰冷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徐长远吓得魂儿都快要飞走了,“娘,不关我的事情,都是爹逼迫我做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就去找我爹去,我一点都不想害你的性命。”
“罪魁祸首就是你!楚莹莹那个狐狸精她根本就不旺你,她是你命里的灾星,就连明耀,他也不是什么贵不可言的命格,是那个女人想要过荣华富贵的日子,故意买通了道士来骗你的。我被你害得好惨啊,本来林雨桐把侯府打理得好好的,却被你宠妾灭妻害成这个样子。”
“我原本可以做二品将军的娘,都被你这个蠢货和楚莹莹那个狐狸精给害死了,你就是害死我的罪魁祸首。”
锋利的指甲掐破了徐长远的脖子,强烈的疼痛感是那么的真实,陈氏的脸又是那么的清晰,就好像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梦境。
徐长远吓得裤子都湿透了,他膝盖一软,跪下来泣不成声地说道,“娘,你既然已经死了,就安心地去投胎,放过我吧。儿子等天亮就去请高僧替你超度,消除了你的怨气,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是你的儿子啊。”
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陈氏,忍不住扬起手来,对着他的脸用力地扇了好几个响亮的耳光,徐长远疼得两眼冒金星,踉跄着跪在地上。
“蠢货,你不把楚莹莹那个狐狸精给我折磨得半死,替我报仇,我绝不去投胎,我会化成厉鬼每天晚上都缠着你,让你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陈氏一身白衣白裤,透着死亡的气息,“徐长远,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你和楚莹莹那个狐狸精造成的,我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徐长远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浑身冰冷,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
陈氏哀怨又鬼魅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的怨气不消,我是绝对不会去投胎的,徐长远你这个蠢货,不信你就等着瞧。”
房间里烟雾缭绕,蜡烛的火焰被风吹得不停地摇曳着。
最后,门竟然没有人推动自己开了,陈氏披头散发地离开,屋里的烟雾散去。
徐长远混沌地脑子这才清醒一般,看到他脖子上的掐痕和衣服上的血迹,他直接站不起来了,跪在地上大哭着。
过了很久以后,他僵硬的身体总算缓过来,下意识地看向门外,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喊了小厮过来,打了热水给他沐浴。
泡在温热的水里,之前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才渐渐地褪去,徐长远的脑子也才渐渐地清明起来。
娘说的关于楚莹莹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难道楚莹莹真的欺骗了他?
这件事情像是一根刺扎在徐长远的心里,他再也坐不住了。
沐浴完,他直接叫了最信任的心腹过来,“你去帮我找看生辰八字最厉害的道士,再找几个看面相算命很准的师父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他不敢想象,如果楚莹莹真的欺骗了他,他的心理防线会怎样崩溃。
林雨桐的院子里,容悦小声地对她说道,“主子,昨天晚上奴婢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找了一个容貌和身材酷似靖宁侯夫人的人,扮成女鬼去吓唬徐长远了,他真是个胆小鬼,都被吓尿了,这种男人扛不住事情,不能要。”
“没有被他发现破绽吧?”
“怎么会?属下按照你的吩咐,给他吸入了那种产生幻觉的迷烟,让他神志不清,再狠狠地修理了他一顿,他不会察觉那女鬼是被人假扮的。”
“做得很好,接下来,我们就要看徐长远和楚莹莹那个女人反目成仇,自相残杀了,光是想想,都觉得很精彩。”
林雨桐很满意,总不能她因为楚莹莹受了那么多的屈辱,还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咽下去吧?
“主子早就该狠狠地收拾徐长远那种卑鄙小人,然后跟他和离,彻底脱离侯府。这侯府里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吃人不吐骨头。主子待在这里,真是太委屈你了。”
“快了,等最后一件事情办完,我就不会再待在这里了。做事情当然要有始有终才行。”
两人说着话,秋霜又拿了几封信进来了,忧心忡忡,“小姐,南方几个州郡都有信传来,果然发大水了,有些地方暴雨已经下了一个月了,还没有停的迹象。”
他们家小姐真是神了,很早就预料到南方会有暴雨,有水灾。
“我们买下的那些粮食应该能派上用场了。希望那些灾民家里囤有一些粮食,熬过这个灾年,支撑到明年庄稼丰收吧。”
“小姐你收了数百万斤的粮食,接下来是要打算拿去卖吗?还是等过段时间,灾民家里的粮食都不够吃了,那些富商哄抬米价的时候,你再开仓放粮食,不让百姓花太多的银子去买米?”
秋霜对于自家小姐很清楚的,小姐精明能干,会挣银子,心底却最善良不过了,看不得草菅人命的事情。
“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那些粮食,赈灾的事情不是我擅长的。等我再考虑几天,看要怎么做,才能拯救更多百姓。”
林雨桐看了那些信,心情变得很沉重,不管什么时候,最先遭殃的都是百姓。
而且她也不能越过朝廷,把她囤的那些粮食都发给灾民,会给她带来很多的麻烦。
皇宫,御书房,南风的奏折一封接一封地被人送到了案桌上。
谢荣看到那些奏折上的求救,头都大了,心里也涌上来一阵接一阵的烦躁。
“皇叔,之前你不是已经让那些官员去修筑堤坝,能提前收的粮食都先收起来了吗,怎么还有那么多的百姓流离失所,那么多人饿肚子,这才刚开始,就已经有人饿死了,接下来,会不会有数万,甚至数十万的灾民涌进京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