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一家人欢欢喜喜凑到一块吃宴。
钟巧意笑着捏捏赵子旭的小胖手,“哎呦,几日不见,旭儿又见长了!”
钟巧意扯扯赵子安的手,“安儿,快看你弟弟,白胖白胖的,多讨人喜欢。”
赵子安瞧了瞧戴着金项圈的小娃娃,又看了看母亲欣喜的面庞,不是很高兴。
赵为礼跟着赵洺峰一同入席,“爹!”
赵子安扯开钟巧意的手,小跑过去,恭敬向赵洺峰行礼,“孙儿拜见祖父!”
赵洺峰慈眉善目地笑着应答,“好、好,安儿这孩子,你教得不错。”
“谢祖父夸赞,孙儿愧不敢当。”
赵为仁看到胖得胳膊一截一截肉的赵子旭,开怀大笑,“旭儿来,给祖父抱抱!”
“哎呦,个头又长了是不是?”
赵洺峰这个人,风流,拈花惹草无数,但对嫡庶尊卑看得很重,礼重王玫兰,对赵为仁也很纵容。
一家人好容易坐定,开宴。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管家齐三急匆匆进来,“老爷,门外有个女子,找三少爷。”
赵洺峰一撂筷子,“什么女子?”
“是个有妊的女子,说让老奴将此物转交给三少爷,三少爷自会见她。”
是一枚有裂纹的羊脂玉佩,坠着红穗子。
众人纷纷撂下筷子,不敢吭声。
赵洺峰将玉佩扔到赵为礼面前,“老三,这是你的吗?”
赵为礼接过来,仔细端详,轻抬起心虚的目光,迅速落下,“确是儿子的。”
“不过…儿子的玉佩早已遗失,怕是找错人了。”
“既是找错人了,”赵洺峰慢慢悠悠地说,“齐三,你便去打发了吧!”
“是、”
赵洺峰重新拿起筷子,宴席如常。
不过几口饭的工夫,齐三裹着冷风,再次进来。
“老爷,那女子手持短刃,在门前闹起来了,还来了好些帮手,要硬闯进来了!”
赵洺峰脸一沉,“慌什么?府里不是有家丁吗?”
“府里的家丁,好像拦不住啊!”
话音刚落,“赵为礼!你给我出来!”
“儿子这便去看看!”
赵为礼在赵洺峰毒辣的目光下,匆匆出去应对。
“赵为礼!你终于出来了!”
来人身高七尺,比赵为礼高出半个手掌,身形极其富态,膀大腰圆,穿金戴银,尽显富家商贾人的作态。
“妄你还在工部做个大官,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认账。”
“去年七月,你去连州视察水坝,我妹妹仰慕于你,你和她痴缠小半个月,坏事做尽后竟然拍拍屁股走人了,我妹妹愚蠢,傻傻地在连州等你。”
苏二林指着赵为礼的鼻子质问,“可你呢?你又是怎么做的?你想过回来找我妹妹一次吗?”
苏静娴以纱遮面,裹着狐皮斗篷,缩在苏二林身后抽泣。
赵为礼面色发慌,后脊骨发凉,隐隐觉着赵洺峰要将自己千刀万剐了。
“苏大哥,苏大哥,”赵为礼拉扯住苏二林的手,“咱们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
“借一步说话。”
苏二林蛮横得很,“不用借一步,就在这儿说!”
“今天你赵为礼,你们赵家,不能给我一个交代,那我就去大理寺报案,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赵为礼好说好商量着,“大哥,院子里头冷,静娴还怀着身子呢,咱们去我的院子里聊。”
一场宴席不欢而散。
赵洺峰冷着脸,众人正襟危坐。
赵为礼蒙着一头风雪,进屋,跪下行叩拜大礼。
“儿子拜见父亲母亲。”
赵洺峰冷着口气,“跪着吧!”
许姨娘去得早,赵为礼和赵金莲,一直是王玫兰看顾。
王玫兰率先发问,“礼儿,你如实说,那个苏静娴,真是你的女人?”
“儿子知错,苏二林所言,皆属实。”
听到真切的承认,钟巧意没拿稳茶碗,整个人气昏过去。
“弟妹!”
钟巧意再次醒来,已是在自己的屋子里了,赵为礼守在床榻旁,神情复杂。
裴姗姗满脸雀跃,“醒了…弟妹醒了。”
热泪熏红眼眶,钟巧意捂住口鼻抽噎。
“郎中说,夫人有了身子,这般哭下去,对身子不好。”
钟巧意脸上一惊,“真的?”
裴姗姗笑着点了点头。
悲喜交加,钟巧意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她生赵子安的时候出了大红,以为再也怀不上了。
可眼下……
“那个女人,三少爷打算如何处置?”
钟巧意特意将“三少爷”那几个字咬得很重。
“夫人不必为此忧心,安心养胎便是。”
“无非是府里多个妾罢了。”
赵为礼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钟巧意顿时怒火攻心,几乎是咆哮出来喊,“赵为礼,你给我滚出去!”
赵为礼劝道,“夫人别动怒啊!就是纳个妾而已,父亲已经答应了,院子里的事还是随你管,你想如何处置她便如何处置她。”
这说辞,赵为礼将郑落雪纳进府里时也是这般说的。
钟巧意不免心生些愤恨。
她好歹也是个五品吏部郎中的女儿,竟然要如此受他的气。
真是……
西院,郑落雪轻拍着赵子易入睡。
郑落雪坐在铜镜前,将鬓发上的珠钗一一卸下。
小檀在旁说,“小姐,少夫人有孕,我们要不要……”
“有些事,不能脏了我自己的手。”
“就她那副小肚鸡肠的样子,定然会和郎君怄气,本来年岁就大了,心气郁结,你说这胎,她能保得了吗?”
郑落雪勾起邪恶的笑容。
小檀跟着笑,“小姐英明。”
赵为仁院里,赵子旭躺在木床里,睡得安详,裴姗姗俯身盯着小孩子看,怎么也看不够。
赵为仁从身后环抱住女人,臂弯圈着女人脖颈,裴姗姗转过身来,杏眼望着男人,赵为仁哑声问,“夫人今日和我一起沐浴?”
裴姗姗想都不想地拒绝,“我才不要……”
“那在榻上等我?”
裴姗姗点了点头。
赵为仁亲了亲女人的额头,眼眸里都是她。
裴姗姗很知足。
三日后,赵府办喜事,风风光光地纳妾,将苏静娴娶进门。
谁能想到,赵洺峰就这样任由赵为礼将外头的花草接进府里。
赵洺峰,当真就怕了苏二林这个商贾人家吗?
赵为礼忙着应酬来往宾客,心中还淤积着郁闷。
夜晚,身着红嫁衣的苏静娴静静地坐着等赵为礼过来。
陈为礼迈动漂浮的腿,跌跌撞撞,一个趔趄,将女人扑倒在床榻上。
“郎君~”
“静娴!”
赵为礼那厚厚的唇往女人脸上凑。
“啪”一声,苏静娴将人打醒。
忘了说了,苏家祖上是屠户,到了苏二林的爹这辈才开始经商。
赵为礼扯着苏静娴的袖子,粗旷的嗓音呢喃委屈,“静娴,我错了,我真是没抽开身,你知道,我向来说到做到,怎么可能不去连州接你?”
“我这颗心都在郎君身上,可郎君你呢,一妻一妾,儿子遍地走,若是只图我家的钱便直说!”
“ 我定会将孩子打了,不会难为你!”
赵为礼直起上身,抱住女人的腰,头顶着女人隆起的肚子,“幺娘这是说得什么糊涂话?我若是为了钱,怎会对你的嫁妆分文不取?”
“我只图你这个人…”赵为礼混着酒味的情话倒让苏静娴心里舒坦了些。
苏静娴毫不客气地讲规矩,“家里的事,我不会管,也不想管。”
“以后,我说要回家,你必须陪我回。”
赵为礼答应得干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