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到了夜里就有股去不掉的阴冷湿气,虞溪晚刚睡的时候没什么不适,到了下半夜就有一种置身在烤炉的感觉。
他还以为是自己离火堆太近了,缩着身子想要往后退开些,结果硌到了地上的石子,疼的他猛吸了一口气,一下清醒过来。
才发现自己离火堆远得很,而身上的热气明显的不正常。
虞溪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让鹿云松说中了,他在发热。
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虞溪晚气得牙痒痒,就要叫鹿云松起来,临开口的时候又忽然想到,自己这时候叫他,不就承认自己今天是自作自受?
高傲如他,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错了。
虞溪晚恨恨的闭上眼。
他才不要向鹿云松低头!
眼睛一闭,那种滚烫的感觉更强烈了,虞溪晚睡得迷迷瞪瞪的,恍惚里听见了一声叹息,后有离开的脚步声,不知过了多久,唇边忽然一片冰凉,有什么苦涩的东西渡了进来。
初入口时还不觉得,时间一长,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虞溪晚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牙关本能的咬紧,不让其再进入。
后面他有些记不清,只知道那股热感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消失了。
一夜无梦。
晨曦微明,虞溪晚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看了眼四周,惊奇的发现鹿云松居然在。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了每天醒来看不见鹿云松的情况,骤然见到人,还有些不习惯。
一些破碎的片段在脑海闪现,苦涩的滋味还留存在口腔中,虞溪晚好像知道鹿云松为什么还在了。
昨夜他发热,是鹿云松在照顾他。
看着鹿云松脸上明显的疲倦,向来软硬不吃的人,此刻心里有了一丝微妙的波动。
就在虞溪晚盯着鹿云松的时候,人醒了。
四目相对,安静了一瞬。
虞溪晚连忙移开目光,站起身,理了理衣裳。
一副很忙的样子。
鹿云松打量了他几眼,见人没什么事,松了口气。
“醒了就走吧,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
虞溪晚:“哦。”
两人默契的没有提起昨夜的事,一前一后的出了山洞。
今日天气不好,天空雾蒙蒙一片,果然两人没走一会儿,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这眼看雨势越来越大,鹿云松提议找一个避雨的地方,等雨停了再继续。
虞溪晚被这场雨弄得烦躁,考虑到鹿云松昨夜照顾他有功,忍着没迁怒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但他们今日运势不佳,找了一上午,就找了一个树洞。
树洞应该是什么猛兽刨出来的巢穴,勉强能挤进两个人。
鹿云松先进去勘察了一番,没什么问题,才喊虞溪晚:“进来吧。”
虞溪晚弯腰正要进入,忽然嗅到什么,眉头一蹙,连退三步,举起右手扇了扇。
“什么味道?”
“应该是原主人排泄物的.....”鹿云松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劝说道:“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你昨夜才发热还没好全,最好还是....这里环境是差了一些,你就忍一忍吧。”
经历了昨日的争吵,鹿云松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惹得虞溪晚不高兴。
虞溪晚还是皱着眉没动。
鹿云松想了想,从里面走了出来,到旁边的树上折了几根树枝放在地面垫着,然后再看向虞溪晚,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虞溪晚,好似虞溪晚说不行的话,就不再考虑这个山洞。
虞溪晚扫过他被雨水浸湿的肩膀,还是弯身走了进去。
树洞很小,陌生的气息在里面萦绕,伴随着一丝浅浅的滚烫呼吸,虞溪晚和鹿云松认识有好几天,虽然虞溪晚给两人编造了一个假关系,但他们并没有太亲密的接触。
现在他们的距离实在是近,近到虞溪晚一转身就能碰到鹿云松,这种感觉很怪异,就像是你圈好的地里突然被人进犯,全身都在排斥。
虞溪晚往前一步,与鹿云松拉开距离。他刚一动作,就有一只手从背绕到前方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往后一带,两个人换了个位置。
鹿云松的动作很快,等虞溪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松开了手。
虞溪晚是又好气又好笑,看着鹿云松的背影,想到这一路来对方的照顾,最后选择忍了下来。
这场雨一直下到傍晚才停,虞溪晚是万万不能接受在树洞里面过夜的,于是两人借着月色继续赶路。
夜里赶路多有不便,不是踩到水坑,就是踩到腐叶,虞溪晚的好脾气彻底被磨光,牙齿咬的咯咯响,走路的动静像是要杀人。
鹿云松看了他好几眼,低声问道:“要不然我背你?”
“不用!”虞溪晚心中的怒火又上升了好几个度。
这次生气不是因为鹿云松,而是他隐秘的自尊心作祟,鹿云松是鹿家嫡子,而他却是虞家不受待见的庶子。鹿云松受人追崇,而他却被冠以疯子之名,人人嫌恶。现在同样是落难,鹿云松就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
为什么?凭什么?
一想到两人的实际差距,虞溪晚恨不得将鹿云松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虞溪晚。”
鹿云松忽然叫了他一声。
虞溪晚停住脚步,愤恨的看着他:“干什么?”
鹿云松像是没有看见他眼中的恨意一样,走到他面前,温声劝说:“夜路不好走,还是我背你吧。”
虞溪晚冷哼一声:“怎么,我没腿还是没眼睛,需要你来背?”
鹿云松好脾气的说:“你不是不想踩到水坑吗?我背你的话就不会踩到了。”
虞溪晚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眼神是没有你的好,但也不必,踩就踩了,又不会死。”
鹿云松看着他,良久过后,叹了口气:“踩了是不会死,但你会心情不好,我不想你心情不好。”
“所以,可以让我背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