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南看他咳血,想说些什么,又被他的话吸引了过去,猜测道:“难不成,我二叔的事跟他有关?”
鹿云松点明:“太府寺卿商扶砚原名叫做商行止。”
“他也是商家的人!?”谢司南的脸色一下变得耐人寻味,道:“虞溪晚是他的徒弟,所以帮他办事,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太府寺卿的手笔?”
谢司南不了解朝堂关系所以会说出这种话来,他不知道,一个太府寺卿,就算在长安布局再久,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扳倒谢家。
之前鹿云松不敢断论,这下已经有了八成把握,此事多半都是龙椅上的那位授意,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白天商扶砚没有露面,我怀疑他们还有后手。”鹿云松道:“谢家现在元气大伤,经不起折腾,我觉得让谢家离开长安比较好。”
“你这是在为难我。”谢司南道说:“这次拿出一半家产,几位族老就很不乐意了,我要是说离开长安,他们怕是宁死也不屈服。”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鹿云松抬眸看着谢司南,不客气的说:“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你要是留下来,才是真的愚蠢。”
顿了一下,语气变冷:“难不成你以为,对方不会杀你?”
一个无权无势,家产减半的谢家,就别说背后之人了,光是平日得罪的同行,就能让他们麻烦不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谢司南叹口气道:“我只能尽力去说服他们。”
他抓起桌面上摆着的象牙扇,像是有了依靠,说:“谢家的产业遍布各地,需要一些时日来整理,况且还要给商行雅一半家产,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离开的。”
“时间紧迫,你自己抓紧吧。”鹿云松说着转头看向陈寄歌:“虽然他们现在的目标是谢家,但不保证没有想过暗中对付我们,你回去后好好查查家中情况,最好是想办法将家产转移,也离开长安。”
鹿云松很早就知道,再多的钱财对上权势都是无用,所以他才会考取功名,进入大理寺。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还没有在朝堂上扎好根,危机就已经来了。
陈寄歌露出了然的表情:“树大招风,还是到了这一步,陈家那边我会安排的。”
谢司南盯着陈寄歌,大概过了几息,他才道:“你就这么妥协了?虽然权势很重要,但钱财也同样重要,只要我们三家联合起来,未必不能闯出一条新道路。”
鹿云松倏地抬眸看向他:“什么意思?”
“这天下不是一个人的天下。”谢司南压低声音说:“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永安王的事?”
永安王,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兄弟,但两人关系并不和睦,在皇帝继位的同年就被,永安王就被贬去了定襄。
定襄是偏远小城,常年有东番国的人进犯,那地方不是人待的,坊间早就有传闻,要是皇帝失利,永安王必定回京争夺皇位。
但这只是传闻。
“要是皇帝不容我们,就去找永安王,总有一个人看的上我们的钱财。”谢司南道:“一味地逃避是没用的,你们不觉得我们被逼的有些太狼狈了吗?”
陈寄歌眼皮子一跳:“......你疯了?如今皇帝还没有直接对我们动手,你这时候去联系永安王,不是把把柄往他手上送吗?谢家已经这样了,你还想将我们都拉下水不成?还是说......你和永安王已经在联系了?”
几人从小一起长大,陈寄歌虽然不怎么爱说话,却是最了解谢司南的人,能让他有这种想法,他几乎可以笃定,谢司南已经动手了。
谢司南没回答,转而言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不管我们去什么地方,只要他不容我们,都是一样的结果,这些道理,还需要我跟你们说?”
陈寄歌又捂着唇咳了几声,面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怒气:“谢司南,你个蠢材,那永安王要是真的有本事,能被逼到定襄去?你这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谢司南目光晦暗的盯着陈寄歌。
谢家出事到现在,他强撑着处理了所有的事,表面和和气气,不代表他心中没有怒火,谢家一半家产,那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就这么交给了一个妇人,让他心里怎么甘心!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偏偏那些人还不肯放过他。
注定是死路的话,他为什么不背水一战?
反正再坏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他以为,以他们的关系,陈寄歌会理解他的,就算鹿云松不同意,陈寄歌也不该反对。
这个他从小放在心尖上的人,居然会这样说。
难怪世人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
“陈寄歌,是我蠢还是你们蠢,现在虞家已然归顺朝堂,谢家要是离开长安,下一个你觉得会是谁?你们揣着那么多家产,你觉得他们会这么轻易放你们离开吗!?”
陈寄歌掀起眼皮,冷冷说:“他们要陈家家产,给他们就是了,难道自己的性命还比不过这些身外之物吗?”
“你....”谢司南咬牙,要是换个人这么跟他说话,他早就把人揍得哭爹喊娘了,偏偏陈寄歌这个人是个瓷娃娃,碰都碰不得。
他站起身,冷笑道:“行,你们不做,我不强求,我做什么,你们也别管。”
说完抬步就走。
陈寄歌起身想拦,被鹿云松喊住:“让他走吧。”
“他这是去送死。”陈寄歌偏头叹气,捶了一下桌子道:“谢司南怎么变得这么难说话了。”
鹿云松说:“想法不一样,你我看重性命,而他,更加看重钱财。”
陈寄歌犹豫了一下,说:“你有没有觉得,司南有些奇怪?”
鹿云松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温声道:“每个人选择的路不一样,多说无益。”
陈寄歌摇了摇头,不知是悲痛还是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