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青年身形的消失,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化,仿佛被揉皱、撕裂又重新拼凑起来。
空间的波动如涟漪般扩散,最终平静下来。当一切尘埃落定,王伊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位于城市郊区的古宅前。
这座宅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陈旧的墙壁透露出岁月的痕迹,门前的石阶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
四周的环境安静而神秘,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不前。
“这是……末日前的时候?”
王伊轻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她冷淡地扫视着周围。
就在这时,蔚柏清润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太好了……!刚刚我的精神体被强行拉脱回归本体,还好有烙印我才能找回来。”
王伊转头看向身旁的青年,目光一动。她注意到蔚柏的身影变得更加清晰,似乎已经能够凝聚出实体。
“……你可以凝聚实体了?”王伊低沉地问道。
“对啊……之前在你的意识海里恢复好了,要不是突然被拉回本体,刚刚我就可以以精神体具象化的状态和你一起了。”
蔚柏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
王伊那双沉稳淡漠的冰蓝色眼眸再次掠过眼前的蔚柏,她压低声音问道。
“你知道刚刚是谁拉离了你吗?”
蔚柏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当时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从你的意识海中拉扯出来。”
蔚柏那双如水墨晕染般的眉眼清雅淡漠,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般轻轻扇动,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已经知道了?”
他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和疑惑。
“嗯。”她轻声应道,语气平淡而又坚定。
王伊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如同鸦羽般轻轻颤动着。
她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够穿透人心。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她的眉眼之间,打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使得她的脸庞显得越发立体和神秘。
“应该是你的弟弟。”
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那深邃的眼眸如同湖水一般平静。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我弟弟……?”
蔚柏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被压抑着某种情感。
直到再次听到王伊肯定的答复,他才缓缓抬起头,狭长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情绪极不稳定,就连音调也变得低沉而颤抖。
“你是说纪木……?这不可能!”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决绝,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王伊那双如同湖水般平静的冰蓝色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丝毫波澜。
她的声音冷淡而坚定:“他亲口说的。”
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蔚柏的心,让他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王伊继续说道。
“你之前告诉过我,你有一个弟弟,虽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关系也不是很好,但我想,除了他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蔚柏的手紧紧握着,白皙的骨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甘和疑惑,似乎仍然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但是那股精神力的强度和特性绝对是灵体才有的!没错,因为他母亲的缘故我是很讨厌他,可纪木他当初和那个人离开的时候末日才刚刚爆发啊,而那个男人已经觉醒了异能,有这么一个异能者在身边,纪木怎么可能会死?”
“如果就是这个人杀了他呢?”
“你说什么……?”
王伊静静地看着蔚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根据蔚柏之前的叙述,她原本以为蔚柏对纪木只有厌恶和冷漠,没想到他会如此关心纪木的生死。
蔚柏的眼神变得更加阴沉,他紧紧握着拳头,仿佛要把心中的愤怒发泄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不相信纪木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如果真的是那个人杀了他……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望着蔚柏清冷苍白的面庞,王伊突然意识到他可能对于这个弟弟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厌恶。
也许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丝亲情的存在,只是被深深埋藏起来罢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吧?蔚柏。”
王伊嗓音冰凉如水,在寂静的时候显得格外清晰和冷漠。
“或者说,那个人一开始接近纪木,就是带有目的性的,动机不纯。”
“可是……”
蔚柏似乎还是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推断,掀起眼皮盯着身前的少女看了两秒,眼眸浓郁幽暗。
“无论末日爆发前后纪木都只是个普通人,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价值,他为什么要杀纪木?”
“这就是问题所在。”
她抬手支着额,细长白皙的手指如同白玉雕成,漂亮而干净,指尖缠绕着乌木般纯正的黑发,如丝般顺滑。
“……为什么,他一定要杀纪木?”
王伊身姿矫健,在那郁郁葱葱、枝叶繁茂得几乎遮蔽了天空的密林中稳步前行。
她的脚步轻盈而又坚定,每一步落下都似与这片森林达成了某种默契,没有惊起过多的声响。
蔚柏紧紧跟随着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心中满是对未知的忐忑与期待。就这样,他们在这绿色的迷宫中穿梭了数十分钟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座森严庞大的宅院终于远远地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这座宅院宛如一座古老的城堡,占地广阔得令人咋舌,四周环绕着高耸而厚实的高墙,墙体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斑驳的青苔与蔓延的藤蔓,它们相互交织缠绕,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从远处望去,宅院散发着一种庄重而神秘的气息,那紧闭的大门像是一张沉默的巨口,吞噬着所有试图窥探其中秘密的目光。
“这里是……我家?”蔚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与疑惑,他那明亮的眼眸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
在这末日的废墟与混乱之中,他从未敢奢望自己还能有机会再次回到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那些关于家的记忆,在漫长的逃亡与挣扎中,早已被深埋在心底,此刻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对。”王伊的回答简短而平静,她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似有怀念,又似有哀伤,但这一抹情绪很快就被她如止水般的面容掩盖住了。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到花丛前的长椅前,缓缓地坐下。
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椅背,那动作轻柔而又充满了敬意,仿佛在触摸着一段被尘封的历史。
“不过,是他的记忆投影,而这里的片段似乎是末日前的。”王伊轻声说道,她的目光凝视着远方,思绪似乎已经飘进了那座宅院里的往昔岁月。
“既然是纪木的记忆投影,那我们就可以从他的视角来探寻真相,那个人接近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纪木又为什么会死。”
蔚柏微微皱眉,他的睫毛轻轻颤动,那模样仿佛被微风吹动的花瓣一般。
“所以,他真的死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无法掩饰的悲痛。
阳光炽热地高悬于天边,如同一轮燃烧的火球,将无尽的光芒洒落在青年的身上。
然而,这炽热的阳光却无法温暖他那颗冰冷的心。
片刻后,王伊微微颔首,表示默认。
她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悲伤,但更多的是无奈。
“对。”
她的回答简洁明了,没有多余的解释或安慰。
因为他们都知道,再多的话语也无法填补这个巨大的伤痛。
“我早就说过……早就告诉过他。”
青年苍白隽秀的面庞上毫无情绪起伏,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痛苦。
他的眉眼间弥漫着淡漠,甚至有些冷漠,让人难以琢磨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我早就告诉过他,别跟那个人走。”
他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一般,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每一个音节落下,都仿佛在空气中砸出一道深深的裂痕,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和悔恨。那悔恨如同一条无形的巨蟒,紧紧地缠绕着他的心灵,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下一刻,他的眼眸突然如风云变幻的海面,翻滚起滔天暗浪。
那暗浪中蕴含着的愤怒和绝望,仿佛是来自地狱深渊的力量,足以将整个世界吞噬。他的眼神变得如此犀利而恐怖,像是能穿透一切虚妄与伪装,直抵灵魂的最深处。
在那目光的笼罩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注入了铅块,变得沉重无比,令人压抑得几乎想要逃离。
“我第一眼就看出来那个人不是好东西……非要死在别人手里,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哥哥。”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像是被砂纸磨砺过一般,带着一丝自嘲和讥讽。
那自嘲的笑容在他的嘴角微微绽放,却比哭还要难看,仿佛在无情地嘲笑那个曾经无知、盲目轻信的自己。
但在这自嘲与讥讽的背后,更多的是对逝去的亲人那如潮水般汹涌、深不见底的思念和惋惜。
他的心中像是有一座情感的火山,此刻正喷发着炽热的岩浆,将他的灵魂灼烧得痛苦不堪,而那无尽的思念与悔恨,则是这火山喷发的滚滚浓烟,弥漫在他生命的每一个角落。
在那略显昏暗的光影交错之处,王伊苍白俊美的面庞宛如玉像,透着一种冰冷而迷人的气质。
她的睫毛浓密而修长,如同一排精致的羽扇,此刻轻轻地垂在眼前,微微颤动着,那细微的动作仿佛蝴蝶翅膀的轻拂,带着一种灵动而轻柔的美感,在这凝重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王伊眼神专注深邃,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紧紧地锁定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对这两兄弟之间复杂而微妙的关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目光中仿佛藏着无尽的探究与思索。
“你明明说过不喜欢这个弟弟,但现在看来,你对他的关心却毫不掩饰……”
蔚柏微微低头,沉默片刻,像是在整理内心纷繁复杂的思绪。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缓缓回荡,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他压抑着的无尽情感。
那些情感像是被囚禁在黑暗中的幽灵,在他的话语间若隐若现,试图挣脱枷锁,宣泄而出。
“……不是我娇纵他,而是他母亲的过错,与他无关。”蔚柏的目光微微有些迷离,半阖的眼皮轻轻动了动,像是才从某种无法言说的境界中回过神来。
他缓慢地睁开眼睛,眼眸深沉得吓人,犹如一潭死水般幽静平静,那平静的表面下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故事与秘密,让人难以窥探其中的真实情感。
“稚子无辜。”他轻声说道,那声音轻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叹息,这叹息像是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这句话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的一种坚持,是他在这复杂的家庭纠葛与情感矛盾中坚守的一片净土,也是他对亲情的一种独特理解。
那是一种超越了怨恨与不满,回归到人性本真的对无辜生命的怜惜与包容。
尽管他与弟弟之间存在着矛盾和冲突,但他仍然愿意承担起作为兄长的责任,保护年幼无知的弟弟免受伤害。
“……所以说,你们兄弟关系还算好。”
一阵死寂过后,柔和的微风从耳边吹过,王伊伸出手点了点蔚柏的肩膀。
“不然你也不会在他选择离开时做出规劝,对不对?”
她微微眯起眼,声音放得很轻,仿佛怕惊走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脆弱的青年。
蔚柏沉默了一瞬,随后慢慢开口。
“我只是不想让他后悔。”
王伊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来,王伊与蔚柏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只见在栅栏外恭候多时的管家立刻上前一步,躬身笑道。
“小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林伯伯。”
青年弯着眼睛,软声唤了句。
“嗯,回来就好。”
老管家笑着应道,然后打开车门请青年下车。
蔚柏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眼神逐渐变得幽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