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薛大娘正盯着小薛讷学习之时,院外的门扉陡然传来嘎吱一声。
薛大娘与小薛讷皆回首望去,未几,门扉被轻轻推开,一个身长七尺的男子,面上挂着风霜与尘土,缓缓走了进来。
那男子踏入院门,目光急切地在院中搜寻,当瞧见薛大娘与小薛讷时,眼中瞬间泛起泪光,双唇微微颤抖,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薛大娘见到男子之后,双眼顿然朦胧,两行清泪自眼角簌簌流下,身体颤抖不止,那原本佝偻的身姿竟顿时挺拔了些许。
小薛讷察觉奶奶激动异常,遂看向那个陌生男子。
不知怎的,小薛讷觉着这个陌生男子有一股莫名的亲近之感,可他却不知缘何会如此。
薛大娘用衣袖轻拭泪水,颤声道:“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薛仁贵听得母亲说出话来,赶忙疾步上前,扶住了薛大娘,自己则是双膝跪地,对着薛大娘言道:“娘亲,仁贵不孝,让娘亲思忧了。”
薛仁贵神色愧疚,额头触地,声音哽咽:“儿在外征战,未能在娘亲身前尽孝,每每念及,心中愧疚难安。”
薛大娘忙拉起薛仁贵,泪眼婆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莫说这等话,为娘知晓你是为了家国大义。”
小薛讷听得奶奶与这位男子的对话,便知晓这便是他素未谋面的父亲。
此际,小薛讷心里略有些紧张,赶忙起身躲到了薛大娘身后,悄悄探出小脑袋,怯生生地打量着薛仁贵。
他一双大眼睛眨呀眨,心中暗想:“这便是父亲么?为何与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小手紧紧揪着薛大娘的衣角,既好奇又有些害怕地偷瞄着薛仁贵,那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薛大娘察觉到了小薛讷的举动,赶忙将其从身后拎出,把小薛讷抱至薛仁贵身前,柔声说道:“讷儿,快快见过你父亲。”
薛大娘满脸慈爱,轻轻拍了拍小薛讷的后背,接着道:“莫要害怕,这是你日思夜想的阿耶呀。”
小薛讷紧紧搂着薛大娘的脖子,怯生生地看着薛仁贵,小嘴微张,却又不敢出声。
薛仁贵望着紧张害怕的小薛讷,心中不禁泛起些许酸楚。薛仁贵主动伸出双手,将小薛讷抱于怀中,温声道:“讷儿,想阿耶没有啊?”
薛仁贵目光满是慈爱与愧疚,轻轻抚摸着小薛讷的脑袋,又道:“阿耶不在家的日子,讷儿可有乖乖听话?”
小薛讷窝在薛仁贵怀里,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小声说道:“想……”
厨房里的柳银环听闻院子里的动静,腰间捆着围裙,随意擦了擦手上的水之后,便出来瞧了一眼。
当她看到薛仁贵的瞬间,顿时怔住了。
柳银环手中的巾帕悄然滑落,美眸圆睁,朱唇轻颤,喃喃道:“仁贵……真的是你……”
她呆立在原地,似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半晌说不出话来。
薛仁贵极为敏锐地察觉到了柳银环的目光,于是便望了过去,当他看到站在原地泪流不止的柳银环时,赶忙抱着薛讷行至柳银环面前。
薛仁贵单手抱着薛讷,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则轻轻将柳银环的发梢挽起,别在耳上,而后温柔言道:“娘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薛仁贵目光如水,满含深情与疼惜,接着说道:“为夫在外,让你一人操持家中事务,担惊受怕,实在愧疚。”
柳银环泣不成声,伸手轻抚薛仁贵的脸庞,哽咽道:“只要你平安归来,一切都值了。”
一家四口寒暄了良久,柳银环赶忙将饭菜端上桌来,一家四口吃得甚是开心。
柳银环笑意盈盈,不停地为薛仁贵夹菜,说道:“夫君在外受苦了,多吃些。”
薛仁贵则看着妻儿,眼中满是幸福与满足。
小薛讷吃得满嘴是油,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薛大娘看着这温馨的场景,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心中满是欢喜。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屋内弥漫着温暖与欢乐的气息。
吃饱饭后,薛大娘领着小薛讷去庄里散步,言称是与小薛讷去消消食。
途中,小薛讷一脸的不解,对着薛大娘问道:“奶奶,我还想听父亲讲在安西那边的生活呢,为何要将我领出来呀?”
小薛讷眉头微皱,小嘴嘟起,拽着薛大娘的衣角摇晃着,又道:“奶奶,咱们回去好不好,我想听父亲讲故事。”
薛大娘摸摸小薛讷的头,笑着说道:“讷儿乖,让你爹娘独处片刻,稍后再听你父亲讲。”
小薛讷未能理解,遂说道:“为什么爹爹要和娘亲独处呀?我又不会捣蛋。”
小薛讷眨巴着大眼睛,满脸困惑,扯着薛大娘的衣袖摇晃,继续道:“奶奶,我真的很乖的,不会捣乱他们说话。”
薛大娘看着满脸天真的薛讷,很是无奈,于是说道:“薛讷,你连奶奶的话都不听了吗?”
薛大娘眉头微蹙,神色略显严肃,接着道:“奶奶岂会诓你,听话,莫要执拗。”
小薛讷听奶奶直呼自己的姓名,顿时知晓奶奶生气了,于是变得极为乖巧,任由薛大娘牵着他的手,在庄子里走动起来。
小薛讷低下头,小声嘟囔道:“奶奶莫气,讷儿听话便是。”
那模样乖巧得让人心疼,薛大娘心也软了下来,轻声说道:“讷儿乖,咱们在庄里逛逛,一会儿就回去。”
薛礼家中,柳银环被薛礼拥入怀中,柳银环依偎在薛礼的胸膛之上,亦不言语,仅是阖着双眸静静倾听着薛礼的心跳之声,嘴角噙着笑意,瞧起来甚是安心幸福。
柳银环轻抬玉手,缓缓环住薛礼的腰肢,心中满是柔情蜜意,暗自思忖:“这般温暖怀抱,便是我此生最大的依靠。”
薛礼则轻抚柳银环的秀发,目光中尽是宠溺与疼惜。
薛仁贵轻声对柳银环言道:“夫人,这些年可有何难处?你在家书中想必是只报喜不报忧,如今为夫回来了,有何事你皆可与我诉说。”
薛仁贵语气温柔,目光诚挚,紧紧拥着柳银环,又道:“莫要自己扛着,为夫愿为你分担一切。”
柳银环微微仰头,看着薛仁贵,眼中泪光闪烁,轻声道:“夫君,只要你平安归来,再多难处也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