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没熄火,显然是刚到,内燃机的咆哮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副驾驶车门打开,卫钧卓长腿一迈下了车。
他理了理领口,春风得意,来领取一只乖巧的小白。
两个多月未见,卫钧卓的气色看起来好上不少,整个人容光焕发。
他打量一眼白承夕,满意点头:“瘦了。”
更重要的是看起来老实了。
白承夕面露惊喜,扒着他的胳膊左看右看:“你怎么来了?”
卫钧卓双臂环胸,端起老板的架势:“你杀青了,我当然要来。”
白承夕欣慰地拍拍他的肩:“你懂事了,小卫,不枉我这么看重你。”
“……?”什么情况?怎么见到他就故态萌发?
卫钧卓满脸菜色:“不是小卫是卫哥。”
此时,主驾的门也打开,段泝舟趴在方向盘上,从下往上睨着车外两人,发出一声揶揄的轻笑:
“卫总,别难过,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卫钧卓:“……”
“小段!”白承夕桃花眼一弯,在秋阳下泛着暖暖的瞳孔光,剔透清润。
她力气大,一个箭步上前就把段泝舟从车上拽下来,又围着对方转了一圈,像只快乐的旋转木马。
“我想死你了!”
“……”没想到一个月不见她竟然这么直白,段泝舟摸摸鼻梁,有点受宠若惊。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浸润着浓浓的温柔:“说说看,怎么想的?”
白承夕腼腆一笑:“我反复观看你的擦边照。”
“……”
“小段,你怎么变憔悴了?”白承夕双眼一眯,往前凑了凑,神色严肃起来。
段泝舟平时对穿衣打扮颇有研究,往那一站就是时尚男爱豆出街,甚至比男爱豆更加帅气亮眼。
今天见面,这人眼圈下的黑影更重,仿佛几天几夜没睡觉。
白承夕仔细观察了下他的脸色,又伸手摸摸他的头发,轻而易举顺下两根头发。
完了,小段要秃了!
“小段,你最近去当机关枪了吗?”
“……?”段泝舟的神色出现一瞬间空白。
什么情况,怎么一个月不见,胡说八道的毛病越发严重了?
见他不理解,白承夕用手做了个射击的姿势,指着他的头顶:“秃秃秃秃秃。
“……”段泝舟一把夺走那两根头发,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在她眼前晃了晃:“我最近只是多打了一份工,闲下来就不会秃了。”
白承夕的那对眼珠子灵动剔透,视线紧紧追随着头发的运动轨迹,像只被逗猫棒逗弄的小猫。
“为什么要多打一份工?天星要倒闭了吗?剧组给我结的片酬花光了吗?”
段泝舟深深看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白承夕满头疑云,怎么又神神秘秘的?
不过时间紧迫,不是叙旧的时候。
她看了看时间,急忙带着两位老板去片场。
到了片场,她严肃叮嘱道:“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等我出来。”
杀青这场戏,片场布置了一片唯美的桃花林,粉云似霞,如梦似幻。
李沥灵离开后,李沥血遍访四海拜师,勤练功夫,只为有一天能诛杀李沥灵,为无数枉死的生命讨个公道。
那段岁月里,没有任何李沥灵的消息传来,她仿佛从人间蒸发。
李沥血偶尔也会想,不然就算了吧,她已经不再作恶,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犹记得初见时,李沥灵涉世未深,懵懂可爱,来到纷纷扰扰的人间,总是怯生生地跟在他身后,哥哥长,哥哥短。
两人一起练功,一起看日出追流云,一起晒星星赏月亮,这些日子在他脑海里如繁星闪耀,挥之不去。
自己真的忍心杀她吗?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替那些枉死的人原谅她呢?
他该拿什么给自己的良心一个交代呢?
是自己,把这只恶鬼带到人间,也该由自己,亲手了结她。
四季轮转无数回,又是一年春风吹来,小镇迎来了赏花季。
小镇几里外的山上,这些年多了一片桃林。每逢花季,远远望去如一团团粉色云霞浮在山顶,比镇边的桃林更加茂密,浪漫无比。
有些腿脚利索的年轻人去那儿登高赏花,但无一例外,全都败兴而归。
那座山蹊跷得很,不知谁在山顶守着,一旦有谁靠近,就会被那人击落山崖。
轻的受点皮外伤,重的缺胳膊断腿,渐渐的,那座山再也无人问津。
李沥血归来,查看过几个伤患的伤口,伤人手法十分眼熟,他确定李沥灵就在那座山上。
他功夫好,轻而易举就爬到山顶。
春雨过后,山顶落了一地残红败绿,桃林间藏着一座小屋。
李沥血小心翼翼地靠近,屋内布局竟然跟自己山下的家中一模一样。
屋内一层不染,杯中茶水还有温度,李沥灵就在附近。
他寻了几圈,一无所获,正准备下山时,才发现山道被完全堵死。
李沥灵从桃林中施施然现身。
春秋几载,她变得更加苍白,被他养出来的天真活泼消失不见,眉眼间只剩阴鸷暮气。
“哥哥,你是来杀我的吗?”
兄妹决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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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对决为了追求最佳效果,男女主用的都是未开刃的钢刀。
为了更好的展示动作细节,洪见山也决定多多采取全景和中景拍摄,力求还原这场对决的精彩刺激。
一切准备就绪。
两人先过了一套拳脚功夫,李沥灵发现哥哥的功夫早已今非昔比,竟能和自己打得有来有回,目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并不念战,想击退对方逃走,但对方本就为复仇而来,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两人缠斗几十个来回难分胜负,李沥血顺手拣起柴刀就劈向李沥灵。
李沥灵见对方提刀,竟是真的对她起了杀心,愤怒与伤心交织。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她被迫拿起兵器应战。
李沥血攻势凶猛,大开大合,连续几个劈刀袭向她的头顶,她力气不如对方大,只能且挡且退。
退到屋内后,她掀起柜子砸向李沥血,对方的刀法势如破竹,柜子被他一招力劈华山一分为二!
霎时间,木屑四处飞溅,屋内尘土飞扬。
李沥灵见避无可避,手腕一转,掌中柴刀寒光熠熠,正面应战。
两把柴刀狠狠劈砍在一起,刀锋磋磨,金属铮鸣,异常刺耳,震得现场工作人员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
李沥灵用一招缠头刀抵挡住李沥血的悍攻,顺势劈向对方头顶。
李沥血不得不提刀格挡,两人快速对攻几刀,钢刀激烈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刀锋每一次碰撞都隐隐摩擦出细微的火花,吓得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好久没有拍过这样的真刀真枪对攻!
枉死的灵魂似乎在耳边悲鸣,李沥血目眦欲裂,纵跃如飞,双手举刀狠狠劈下!
李沥灵身法如电,快速避开,支撑房屋的柱子瞬间被劈得七零八落。
场景被不断破坏,两人难分胜负。
刀锋过处光影交错,令人肝胆俱寒。
洪见山还没有喊咔,拍摄仍在继续,套好的招数已经来到最后阶段。
两人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瞳孔紧缩,屏气凝神地盯着自己的对手。
世界再大,但此时此刻,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李沥血一个点刀攻其上路,反手撩刀再攻,均被化解。
李沥灵双手持刀横斩反击,攻势凶狠无比!
李沥血闪避不及,面颊被刀锋划过,皮肤蓦地崩开一条两寸长的血痕,他反手一撩,寒芒一闪,李沥灵的鼻梁至眉弓被斜斜划出一道伤口。
血珠飞溅!
片场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似乎还有人低声惊呼。
挂彩了!
但两人都没有停下,双刀还在对攻,鲜血顺着面颊滑落。
刀鸣啸叫,杀意沸腾,两人四目相对。
凶狠与阴鸷碰撞,决绝与不舍交缠。
余光过处,伤口里隐隐露出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