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日跋涉,姜幼安已经随姐姐来到了衡州,这里正是庆王李怀瑾的封地。
在路上时,姜幼贞已经先一步传信给李怀瑾,告知姜幼安的情况。
入庆王府后,姜幼贞领着姜幼安去她住的偏院安置。
休息片刻后,姐妹二人一同前去拜见庆王。
这位庆王的模样和姜幼安想象的还真不一样,他正是三十而立的年纪,比京城里那位他的皇侄献王还要小几岁,又因生得儒雅斯文,看起来更年轻几分。
他眉目冷淡,给人一种疏离感,却不是上位者高高在上的轻蔑,而是一种不染尘烟的清冷。
他见着了她们姐妹二人,先关切道:“路上一切都好?听说姜二姑娘身上还带着伤,怕是在路上也未能好好医治,过会儿便让人去请大夫,好好调一调身子。”
姜幼安先拜谢道:“谢王爷收容。昔日家姐遭难,若不是王爷出手相救,怕没有我姐妹二人重聚之日。家中亲人俱已不在人世,我且代父母的在天之灵,叩谢王爷对家姐的照拂。”
她说着,郑重其事地跪下,对李怀瑾叩谢。
李怀瑾虚扶了一下,示意姜幼贞将她扶起来。
姜幼安站定后,李怀瑾对她淡笑一下,“不必说这些,你姐姐也一直惦记着你,如今你们二人总算又到了一处,我看着也高兴,日后就随你姐姐一起在王府安心住着吧。”
说完,他又看向旁边的姜幼贞,声音沉了几分:“你离开一年多,许久没有回王府,既然回来了,府中内务还需你费心打理。”
姜幼贞眉眼低垂,语气有些生硬:“谢王爷信任,只怕我难当此任。”
姜幼安察觉到气氛有些古怪,瞥见李怀瑾微微皱了眉头,而姐姐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发一言。
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听说幼贞姐回来了?”
一个俊朗挺拔的青年走了进来,几声笑打破方才诡异的局面。
姜幼安与来人打了一个照面,那人瞧见她,目光多停顿了一会儿,还是李怀瑾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自报家门道:“我是孟灵越,这位想必就是幼贞姐姐的妹妹,姜二姑娘吧?”
姜幼安微笑行礼,“见过孟公子。”
孟灵越这一打岔,李怀瑾让姜幼贞姐妹先下去了。
回到偏院,姜幼安和姐姐打听起这王府的状况。
“姐,这位庆王已有三十,府上怎么没有娶王妃呢?”
姜幼贞一边为她整理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府上原有一位王妃,听说因病离世了,之后的十年,庆王一直没有再娶。你方才见到的那位孟公子,就是先王妃的弟弟。他待人随和,性子开朗,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同你一般年纪,以后见了大大方方地相处就好。”
姜幼安点点头,但对于姜幼贞和李怀瑾,她还有诸多疑问:“我以为姐姐会带着我住在外面,之前姐姐你也一直住在这府上吗?”
“这都是庆王的安排。”
“可是我见姐姐遇上他时,似乎不太高兴?”
姜幼贞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她欲盖弥彰地摇摇头,“没有的事。好了,你不要想太多。庆王想篡位,我们想报仇,与他不同而谋。与其说是依附,其实更像是合作,现在他收容我们,日后自然也有要我们出力的地方。不过眼下你不用管那些,先好好调养身子吧,你本就受了些伤,才到这里来,怕是还会水土不服呢。”
姜幼安只管应是,安心在这里住了下来。
她刚出月子,身子本就没有恢复,又遭了那一场大火,伤着了内里,是得好好休养一阵。
庆王看着是个冷淡的人,实则对她们姐妹很照顾,每日流水一样的补品送过来,只为给姜幼安养身子。
姜幼安得人精心照料,不出一个月,气色便好了许多。
在这里虽有些不习惯,但是每日有姐姐相伴,倒是没有什么好烦忧的,唯一另她牵挂的,就是远在京城的梅初。
刚满月的孩子,这就没了亲娘。总是她知道陆玄衡一定会善待梅初,但是孩子不在自己眼前,总是不放心的。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小衣裳,是她近日亲手缝制的,上面绣着几朵梅花,她轻轻抚摸着不了,想象着梅初穿上这衣裳在她怀里酣睡的模样。
她是一走了之了,可是梅初那么小,没有亲娘在身边看顾,终究是做娘的不称职。
她一时心痛难忍,眼眶微微湿润。
正伤怀时,一颗人头从窗户边冒了出来。
“姜二姑娘?”
姜幼安吓了一跳,倒抽一口凉气,捂着心口朝窗口看去。
孟灵越手支着下巴靠在窗口,疏朗的眉眼微微弯着,灿烂的笑容直晃人眼睛,江南三月的春光就在他身后,映衬着他俊逸的面容。
“之前听说你在养病,不好来打搅你,今日我和友人垂钓,钓了一条又大又肥的鲫鱼,熬了汤给你尝尝鲜。”
他说着扬起胳膊,拎起一条大鲫鱼。
姜幼安方才还伤春悲秋呢,这会儿见了他,一时有些无措,匆忙起身,礼貌地屈膝行礼:“多谢孟公子美意……”
她话还没说完,孟灵越就挥手打断,“不谢不谢。”说着就往厨房去了。
不多时,一锅鲜香的鱼汤便端到了姜幼安的面前,
孟灵越为她盛了一碗,笑道:“尝尝吧。”
姜幼安点头,尝过后认真地评价道:“确实好喝。”
孟灵越爽朗地笑道:“那你就多喝些,早日养好身子,我带你出门游玩,衡州风貌与京城大不相同,可有的玩儿呢。”
姜幼安感受到他真诚的友好,由衷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多谢孟公子照拂。”
孟灵越盯着她脸上的笑,犹如明澈春水中荡起的一阵微澜,一时看痴了。
此后孟灵越便时常来找姜幼安,昨日邀她去游湖,今日邀她去赏花,姜幼安原想着二人非亲非故,不好总是在一处待着,便屡次推拒,却也耐不住他一次次不灭的热情,避嫌太过,让人觉得摆架子也不好。
这日,天气正好,姜幼安便应了他一同去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