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大叔姓吴。
吴叔顺着姜玉瑶伸出的手指看了去,随即眯了眯眼:
“瞧着不是,因为这方向,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是商贾行商,客商往来之要道。
日夜赶路的商队,其实也很多的。”
这已经是姜玉瑶筹谋的第三次离开鹤砚清,每一次都被他捉回来,她早已是惊弓之鸟了。
姜玉瑶又再问道:“吴叔,你确定吗,我真的很害怕有人追来。”
吴叔点点头:“我确定。若是有人追来,会在码头拦船只的,而不是一直在江岸两边追。
姑娘你放心吧,明渊佛子已做了周全安排。”
明渊害怕鹤砚清猜到姜玉瑶会去南越找她母亲,所以准备直接将她送出大元朝,远离是非。
决定让她先去南梁避避风头,至少在他国,鹤砚清的手伸不到那么长。
姜玉瑶靠在船舱里,压根儿睡不着,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行吧,我信吴叔你。”
……
春日祭祀大会举行得非常顺利,文昌帝龙颜大悦。
回宫后,对莲华佛子的办事能力更是连连夸赞,佛子身为国师身份的地位至此更上一层楼。
这场盛会从一开始就是明渊主历,湛王鹤昆与鹤砚清负责安防,大会完毕,没出一点岔子。
长明殿里,此次负责祭祀大会的要员几乎都在。
湛王鹤昆,世子鹤砚清,以及莲华佛子明渊。
清冷不染凡尘的僧人,身上素白的雪色袈裟被春风吹得微微浮动。
明渊眉眼疏淡,皇帝对他宠爱夸赞一番,可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上前一步道:
“贫僧谢过皇上夸赞,贫僧将祭祀大会做好,也是为大元苍生祈福,乃贫僧分内之责。”
明渊是世外之人,不求权势,不求财物,更不求美色,皇帝最爱这样无欲无求,又有能力之人,他用着才能放心。
文昌帝点了点头:“国师啊,你的佛塔,朕一定为你好好修建。”
话完,文昌帝看着鹤昆:
“三皇儿最近进步很大,许是与能力卓越的雍王世子来往过密,也近朱者赤了。”
鹤昆笑呵呵的:“儿臣谢父皇夸奖,儿臣这也是想为父皇分忧解难。”
而此刻鹤砚清却抬眸看了一眼文昌帝,眉眼稍沉:
“皇上谬赞了,臣都是根据湛王的指示行事,布防才如此缜密无漏的。”
这个鹤昆,真是脑子蠢,除了想要皇位跟美人以外,没一点儿城府。
皇帝言下之意,他是一句话都没听出来。
文昌帝将眸光落在鹤砚清身上,看不出丝毫神色:
“侄儿谦虚了,你无事的时候,也教教朕的其他几个儿子,算是叔父私底下求你帮帮忙了。”
鹤砚清墨色长眉微拧,最近自己与鹤昆来往过密,引皇帝不悦了?
不对啊,之前皇帝从不会这样对他说话的。
难道,近来有人挑拨他与皇帝的关系,引发猜忌了?
鹤砚清跨出一步,双臂抬起合十:
“皇上,朝堂只有君臣,没有叔侄。
若皇上瞧得起臣,臣自当愿意听从各位皇子调遣。”
明渊立在前方,眸光如冰雪般凉意深深,眼梢淡淡扫了鹤砚清一眼,满是憎恨之意。
等着瞧吧鹤砚清,你附加在玉瑶身上的那些痛苦,我都会在朝堂上给你找补回来。
从长明殿出来时,鹤砚清走在后边,明渊走在前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行至行廊尽头,鹤砚清脚步跨得大了一些,走在了明渊肩头一侧:
“国师乃方外之人,无欲无求。但在下怎听闻,国师前不久在月影渡囤积了一批货,这几日都在密集的上货下货。
在下敢问一句,国师都是买的什么?”
月影渡,鹤砚清居然查到了月影渡。
明渊心底翻起一股浪来,神色之上却还是依旧平静,他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贫僧之前得皇上奖赏,赐下一批金银。
贫僧只是个出家人,拿这么多金银来放着也没用,所以就买了许多棉花,小麦粉,从江南运过来,送给一些穷苦人,在佛寺免费发放。”
是以月影渡这几日船只格外的多,来来往往全是人,都是为了能够掩藏姜玉瑶的身影。
明渊其实规划了三个计划,计划一,他认为已经不安全了;
计划二,是因为今日在祭祀大会上,手底下的人告诉他,布防更换,江边附近全是鹤砚清领的亲兵,姜玉瑶便更不能从水里走了;
好在,他还有计划三,就是这人群满满好藏人的月影渡。
姿仪雍华,风度翩翩的世子浅浅一笑:“莲华佛子悲悯世人,是个大善人。”
话完,他便出宫回了雍王府。
明渊站在皇宫内苑的行廊之上,看着世子缓缓离去的身影,心底已经有些不安起来。
自己一直以来在朝事上就与鹤砚清井水不犯河水,他今日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说月影渡这件事。
明渊眉头低压下去,如今江水湍急,玉瑶只要上了船,鹤砚清知道也没办法了,也难以追得上去了。
世子从一匹黑色烈马身上翻身而下,抬眸一看:湛王府。
抬步走入湛王府时,那衣袍摆卷起的风,都涤荡着肃杀之气。
上午在江边祭祀完毕后,他早已是算准了姜玉瑶会有所动作。
是以那埋伏在水下,江岸边上的禁卫军,早已待命。
朔风还捉到了埋伏在水下的细作,只不过没有撬开嘴,那人就服毒自杀了。
他便猜到,姜玉瑶身后一定有手段高明之人在与她配合。
鹤昆正在园子里跟小妾玩儿捉迷藏。
世子前来,立在庭院中间,鹤昆跑过来一把搂住他:“哎哟,小腰细得咧,来香一个!”
鹤砚清抬起手臂将人挡开:“湛王殿下,我来此,是向你借一样东西的。”
鹤昆听闻声音,连忙将盖在眼前的丝帕给取了下来,惊了惊:
“我说鹤世子啊,你整日忙前忙后的,累不累啊?
这才忙忘祭祀大会,你又要干什么?
别拉着我一起啊,最近本王可累了,不能再奔波了。”
鹤砚清狭长的眉眼眯了眯,继而猛的锋利了起来:
“我要都水监手里监管河流运输,负责巡防督察的那块令牌。”
鹤昆愣了愣:“你要做甚,要去拦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