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永新盯着常语，眼神犀利，“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常语被问的一愣一愣，有些不明白毛永新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什么？”
毛永新以为常语是在装傻，有些生气，声音提高了不少，话也重了不少。
“我问你，为什么云苓离开了项目之后，你的项目就停摆了？”
这话跟直接指着常语的鼻子说她比不上云苓有什么区别？
“你什么意思？”常语的脸色涨得通红，“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毛永新无所谓地说。
他对常语说到底也没什么感情，在他心里，不管是云苓还是常语，都是一样的，只是大家都在私底下说，常语在的时候，实验室的生机好像更旺盛一些，他才站在常语这边。
“这是我的项目，我的金茶花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作为一个实验室的人，作为一个曾经相信你的人，现在项目出问题了，我好奇，问一下不行吗？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毛永新不明白这有什么不能问，不能说的，外面的视频都传翻天了，这常语自己还在这儿藏着掖着的，有什么意义呢？
“而且，这段时间，大家种的植物，都长得不是很好，感觉随时都快死掉的样子，我们都想知道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不是。”常语被毛永新的话气笑了，“你们自己种的东西长得不好了为什么也要问我？”
“读了这么多年书，都已经读研究生了，连自己的作业的都照顾不好，有没有问过自己，够不够努力？”常语满不在乎地说。
“常语！”石原大吼了一声，半是警告半是提醒。
“学姐，你这话说得有点过分了！”
石原这次是真的被常语的话伤到了，“大家平时有没有努力你看不到吗？”
“就算你不常在实验室待着！那平时大家也没少帮助你吧？种的东西长得不好，你怪大家不够努力？”
“就是就是！学姐，还帮你拍过视频，做过ppt呢！！”小师妹爱憎分明，当时有多相信常语，现在就有多讨厌她，“当时你说云苓学姐抄袭你，欺负你，我可是一直站在你的身边！支持你的！”
“结果现在学校说云苓学姐没有抄袭，还说是你抄袭了别人，我们作为第一批出来为你撑腰的人，你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小师妹气冲冲地说：“你知道人家都怎么说我们的吗？？”
她阴阳怪气地说，“奥~咱们的学姐，早就趁着这个事情赚得盆满钵满，马上还要拿到嘉荣生物的offer了~”
“学姐~想必你一定是比我们努力得多了吧？”
小师妹的话，极大的刺激了常语，她没想到平时一直捧着自己的小师妹，居然敢对自己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愤怒冲昏了她的头脑，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常语一个箭步冲上前——
啪——
她用上全力，狠狠地打了小师妹一巴掌。
小师妹只感觉自己的脸上一阵刺痛，耳边轰鸣，脸上瞬间肿起，火辣辣的刺痛。
实验室的其他三个人，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常语一句话也不说就直接动手了，整个人都惊呆了，楞在原地。
“你敢打我？！！！”小师妹疼得流出眼泪，更多的是愤怒，自己从没被这样欺负过。
她张牙舞爪地朝着常语扑过去，“你他妈的打我？！！！我爸妈都没有打过我？！”
她大喊大叫，把愣神的三个人的魂叫了回来，怕真的出了什么好歹，立马上前，拦在常语和小师妹中间。
毛永新拉着小师妹，石原则是一把抱住了常语，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小师妹的一巴掌。
“学长你别拦着我！我要打回来！”
“石原你放开我，我今天就是要替她爹妈教育一下这个小屁孩，什么叫做尊重！”
两个人哪敢真的放手，只能严防死守，耳边充斥着两人谩骂的声音。
就在实验室鸡飞狗跳的时候，林业终于回到了实验室。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常语看见林业的声音，立马扑了过去，抱住了林业，失声痛哭。
“学长，你终于回来了！我来找你，结果他们都欺负我，还想打我！！”
她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像真的是被人欺负狠了的样子。
林业不知道什么情况，条件反射地把她护在自己身后，警惕地问在场的人，“究竟怎么回事儿？！”
“谁欺负她了！明明就是她欺负我！”
小师妹很愤怒，“明明就是她打我！！什么叫做我欺负她？？”
小师妹指了指自己红肿的脸：“我这脸还红着呢！你就在那儿胡说八道！”
“那是你活该！”有人给自己撑腰了，常语的气焰更是嚣张，“谁让你满嘴喷粪！你该打！我还嫌打轻了呢！”
她的话彻底激怒了小师妹，小师妹不顾大家的阻拦，直直地往常语冲过去，想要报了这一巴掌的仇，奈何大家大家这会儿早就反应了过来，死死地拦在两人中间，不让场面失控。
小师妹见报仇无望，嚎啕大哭了起来，也不想着要打回来了，转身跑向自己的座位。
“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偏袒常语这个贱人！从小到大我就没有被这样欺负过！”她哭得分外的伤心，鼻涕眼泪布满了整张脸。
“我要报警！”小师妹一边哭着，一边拿出手机，嘴上不停地嚷嚷着。
“我要报警！既然你们都不帮我，那我就报警！”
常语打了人，把白天的气也出了，又被林业一直护在身后，正得意呢，就听见小师妹说要报警。
“你不能报警！”
她话音刚落，林业直接跑到了小师妹身边，一把抢走了小师妹的手机。
“小师妹！”他怒吼了一声，看了一下手机，见电话没有拨出去，立马松了一口气。
“小师妹…”再张口，他的声音缓和了不少，“大家都是同门，这么久的感情了，本来这就是一个小事儿，要是闹到警察那里，就麻烦了…”
小师妹手机也被拿了，被林业这么一说，整个人委屈得不行。
“学长！你不能因为常语是你的女朋友就这样偏袒她啊！是她先打我的。”
小师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在场的人听着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林业狠狠地瞪了常语一眼，见两个女孩子的情绪都这么激动，深吸一口气，看着石原和毛新永。
“你们总得让我知道闹着这样是怎么回事儿吧？”
石原和毛新永七嘴八舌的说了事情的经过。
林业最近都在抢救他的毕业论文，一天没有看手机，这会儿被石原和毛新永一说，才知道原来常语在外面闹出来了这么大的事儿。
他指着常语，气得手指都有些颤抖：“你…你……你可真是行啊你！常语！”
“常语！我就这几天忙得没时间帮你，你怎么又把你的金茶花养死了？！！”
“我千叮咛万嘱咐，你能不能对这件事儿稍微上一点心！”
林业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这段时间为了帮你，我自己的毕业论文都怎么用心管，结果现在倒是好了，我的毕业论文没了！你的金茶花也没了！”
“什么都没了！！！”
林业想到自己本来已经快成功的毕业论文，心里就是一肚子火，“你不是养什么都能活吗？？？”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你养什么死什么？？
林业的情绪竟比刚刚小师妹还激动。
他的话，让其他人更加意外。
“学长…你的毕业论文也出问题了？”毛新永惊讶地说。
“不会吧？！”石原惊讶地看着林业，“学长你的那个濒危植物？已经研究了四五年的毕业论文？”
“真的……没了？”
林业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害怕自己的情绪失控，痛苦的声音从掌心传来。
“是的…”
毛新永有些不敢相信，他比林业小一届，从他进到肖老师的项目组那会儿，林业就已经在准备这个项目了。
一旦他把这个培育项目完成，别说博士毕业，哪怕是直接申请留校任教，也不是不行。
在两个多月之前，林业都已经成功模拟出来了那个濒危植物的生长环境，明明马上就能开花结果了，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怎么会这样呢？”毛新永自言自语道，像是在问自己，也在问在场的人。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大家的项目本来就好好的，明明都到了收获的季节，怎么最近都不行了呢？”
他的话，也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是啊！特别是石原和小师妹，本来就比常语小了一届，自从来了实验室以后，简直就是茅塞顿开。
哪怕之前没有太多的经验，但是只要是导师安排的任务，难的简单的，都没有失败过。
也是因为这样，老肖才能放心的放着几个学生留守实验室，自己跑到荒无人烟的地方进行病危植物的抢救。
但是这段时间，他们突然感觉自己种东西的时候，简直就是状况百出。
想要培育抗病害的番茄，结果人工授粉以后番茄不结果。
帮助培育抗伏倒的水稻，结果水稻全部变成不到十厘米的杂草，别说长成水稻了，都长不大。
大家明显都想到了自己最近的情况，不由自主地看向常语。
实验室的人，几乎同时想到了那个猜测。
“话说，咱们那个猜测，能当真吗？”
他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常语不明白，怎么大家突然都那种渗人的目光盯着自己，她背后有些发凉，习惯性地想要为自己寻找一个庇护所。
她踏着小碎步走到林业跟前，想要拉林业的手，寻找一点安全感，但是被林业直接躲开了。
“学长…”要是平时，这么多人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她绝对很得意，很高兴。
但是现在，常语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学长，石原，你们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林业和毛新永对视了一眼，林业轻轻地摇了摇头。
“大家只是最近有些累了。”林业疲惫地说，“今天你打了小师妹，你确实应该给人家道歉。”
“我凭什么…”常语习惯性地反驳，但是看着满屋子的人，也知道自己这是拗不过去了。
“行行行，我道歉行了吧！”她漫不经心地转了一下身，停在原地，看都没看小师妹一眼，敷衍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小师妹的脸一疼，立马就炸了。
“你看看她什么态度！这是道歉的样子吗？？”
“常语！”林业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住常语的手，强硬地把她拖到小师妹面前。
“好好跟小师妹道歉！”他语气重了，“不然哪怕小师妹不报警，我都替她报警！到时候你自己去跟警察说去吧！”
“反正你也不是没进去过警察局！”林业恶狠狠地说，“路你熟得很！”
“我道歉！我道歉总行了吧！”
常语知道今天是惹了众怒，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大吼了一声：“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打你！”
然后用力地甩开林业的手，“你要我道歉，我道歉，现在可以了吧？”
说完，不等其他人说什么，直接拿着包向门口狂奔而去。
她走之后，实验室陷入了寂静。
毛新永手指动了动，没忍住，从包里拿出来一包烟，点燃抽了起来。
“给我一根…”林业疲惫地说。
一分钟后，所有人手里都拿着烟，整个房间瞬间烟雾缭绕。
林业突然轻笑了一声，“要是明天老肖知道咱们在实验室抽烟，估计得骂死咱们。”
毛新永吐出一口烟雾，把已经烧到屁股的烟按在一边的绿萝盆子里面。
“反正要骂也是先骂你，我不怕。”
其他人年纪小，垂着头抽着烟，不敢说话。
也不想说话。
小师妹抽了一口烟，本来想笑，结果却不小心扯了一下嘴角。
“嘶——”
小师妹发出了一声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