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佛寺门前,凌国公跪在蒲团上面晃晃悠悠,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似乎有下一刻就要栽倒的情况。
终于听到了脚步声,凌国公以为又是太后差人让他离开,低着头无动于衷。
可脚步在他面前停下了,耳边传来了老嬷嬷的传唤声。
“林国公,太后娘娘召见。”
凌国公听到召见两个字,也顾不上跟嬷嬷寒暄,扶着双腿起身,拔腿就要往太佛寺里面走。
可刚起身,就因为跪地时间长,一头朝着身前栽去,好在被嬷嬷眼疾手快的扶着,站定之后,甩开嬷嬷的胳膊,急匆匆的往太佛寺里面跑。
嬷嬷叹息的跟上:“凌国公,你注意些,不要惊着太后娘娘了。”
噗通——
刚跑进太后的别院,凌国公扑腾一下就跪在了正在抄佛经的太后面前。
太后年约六十,但却因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五十有余,风华正盛。
听到凌国公那跪地的声音,停下了手中的毛笔,却并未转身。
“国公起身吧,哀家本不准备见你,可念在你已经跪了两天,有什么事求到哀家面前便说吧。”
凌国公也不敢起身,只是添油加醋挑挑拣拣的将前几日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太后秦芳若是何人,那可是后宫中的胜利者,从凌国公的只字片语中,便能大概猜透这里面的猫腻。
嬷嬷扶着太后起身,秦芳若手持佛珠,垂眸盯着地上的凌国公。
“国公,这件事在哀家看来,是你女儿和外孙女罪有应得,国公应当知道哀家的手段,若是哀家年轻的时候遇上此事,你女儿和外孙女未必能活。”
凌国公自是知晓太后的手段,不然怎么会从一个小小的秀女走到皇太后的位置上。
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也知道如今的太后秉性,希望太后能看在自己和先皇关系不错的份上,帮自己一把。
自己之所以不找陛下,是知晓陛下不会向着自己,也知道陛下即便知道了,也会秉公处理,再加上和皇甫琳琅的关系,所以他只能求到太后这里的。
“太后娘娘,荣儿荣儿你也见过的,荣儿和霜儿现在生不如死,老臣就这一个女儿和外孙女啊,你让老臣以后可怎么活。”
秦芳若叹息道:“国公,你可知哀家本就和皇帝母子关系不太和谐,你求到哀家这里,便是在向皇帝宣战,你可知道这样的后果?”
凌国公跪在地上梆梆梆的磕头应声:“太后,老臣年岁已高,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但是这口气不出,老臣就是死也不瞑目。”
“可老臣的女儿和外孙女还年轻,以后怕是也活不成了啊。”
秦芳若听到一个糟老头子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一脸的嫌弃。
“行了,别哭了。”
“哀家知道你之所以求到哀家这里,也是因为皇帝不会徇私,这便是皇帝和先皇最大的区别。”
“哀家之所以答应见你,也答应同皇帝说上几句,但哀家不保证皇帝会听哀家的。说到底,哀家到底不是皇帝的生母,说话没什么分量。”
不过自己倒也真想见见,这在天圣国上京城搅得不得安宁的蓬莱阁主到底是谁?
凌国公见太后松口,心下窃喜,能说动太后回京,这是第一步。
等太后回京,就不信那皇甫琳琅还能这么嚣张。
到时候再加上自己同僚和门生的讨伐,就不信陛下不惩治那皇甫琳琅。
“太后娘娘,老臣替荣儿和霜儿谢太后娘娘的怜惜。”
秦芳若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轻笑:“国公就这么有把握,哀家回京能够替你出气?毕竟哀家已经住在这里七八年了,恐怕皇城里没几个人能记得住还有哀家这号人物了。”
“怎么会?”
凌国公起身后,恭敬的站在秦芳若身边垂眸恭维着。
“太后永远都是太后,您的地位无人能及也无人能够替代,即便是陛下也得尊称您一声母后。老臣就不信,那皇甫琳琅敢忤逆太后,这可是大不敬。再怎么说,陛下也绝对不会允许旁人以下犯上的。”
秦芳若笑了笑,这凌国公可真会拣好听的说。
虽说这次是凌国公求着自己回京,但也算是自己多年来的夙愿,如果不是皇帝不允,自己又怎么会在这破寺庙待了七八年。
好在,终于让自己等到了这一天。
自己只要能回宫,谁都别再想将自己弄出去。
“凌国公在外头跪了两天了,先下去休息吧,后天一早咱们启程回京!”
“素芳,去给国公安排房间休息。”
“是,老臣告退!”
凌国公退出了小院,转身挺直了腰板,一脸深意的跟着素芳离开。
秦芳若转身看着身后,眉目含笑的眺望着上京城的方向。
京城,哀家终于要回去了。
“素锦,给皇帝写信,就说哀家该回宫了!”
“是,太后娘娘!”
素锦低头,眼中闪过幽光,也不知道此次回去,会是个什么光景。
毕竟太后已经离京多年,回去之后恐怕未必有在太佛寺过得自在。
哎,皇宫真的就那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