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到梅林转角处,传来了女子间的说笑声。听动静,俨然是要往他们这边过来的。
花思蓉眨眼间,便是天人交战。
她果断的收回了手腕儿,趁大高个错愕之际,一个错身便站在了大高个一步开外。
她暗暗给自己鼓劲儿,只要再坚持一小会儿,坏人做的事,就遮不住。
她还能顺势为自己的婚事再搏一把……
眼见着梅林转角的小径就要走出许多人来,大高个并没有畏罪潜逃,反而出人意料的故意说了一句,
“蓉儿,你当真不嫌弃我出身贫寒,愿意嫁我为妻?”
声音不大,可冬日里的梅林,本就安静,那突兀的男声,仿佛透过清冷的空气,瞬间传播到了四面八方。
花思蓉惊愕的瞬间,刚刚还一身丫头装扮的大高个,这会儿却一身劲装立在了她的身前。
再配上那副深情的嘴脸,任谁来瞧了,也只会觉得这二人在暗诉衷肠。
只是他们竟胆大包天的选在了蒋府梅园里私会,注定要名声尽毁。
花思蓉以前听过各种各样的栽赃嫁祸,甚至在侯府还被迫体验了一回连环算计。
可这么张口就来的害人名节,却是头一次见。
果然那男人的声音,瞬间便把那头的女眷引了过来。
“蓉姑娘在这里,快来,我找到蓉姑娘了。”
“天呐,怎么有外男?”
“侯府表姑娘怎的会在蒋府与外男私下见面?”
“什么私下见面,分明是私相授受,恬不知耻。”
“……”
梅园里越来越多的女眷靠了过来,其中就有侯府的几位姑娘。
贺四正在议亲,花思蓉的这番举动,明显对侯府未出阁的姑娘不利,她又是二房嫡女,直接跨步上前,甩了花思蓉一巴掌。
俨然一副被气极的慕言,她质问花思蓉,“你作何解释?我沐清侯府的脸都被你这个寄人篱下的商户女,给丢尽了。”
贺三一直跟着贺四的,见贺四打人,她赶忙上前拉开,看了一眼花思蓉微红的眼眶,还有脸上那明晃晃的巴掌印,出言解释:
“事情还没搞清楚,你打她作甚?
她是什么样的人,咱们还能不知道,我看八成又是她那张脸招来的祸事,估摸着跟大哥哥结婚那日的情形差不多。”
最后这句是小声跟贺四说的。
贺四瞪了替花思蓉说话的贺三一眼,又强势的把花思蓉拉在了自己身后,仰着脖子,斜睨着那个陌生的男子。
她厉声喝道:“你是谁?为何在梅园拦截女眷?如此不知礼数,想必定是那些妄图攀高枝的下作之人!”
说完,又环顾四周,“蒋府的人呢?赏梅宴发生这样的纰漏,竟无一人出来主持公道?”
有与贺家不对付的小姐出言,“明明是你们贺家理亏,偏还要问主人家讨个说法,我这个局外人看了,都觉得要笑死了。”
贺三哪里能看着贺四单打独斗,她也算是看出了贺四虽然出手凶残了些,但隐约有维护花思蓉的意思。
贺三:“那你笑死算了,只你家里事后别来蒋府讨要说法便是。”
那家小姐气得干瞪眼,转瞬又把矛头直指花思蓉身上。
“我看你们两个可别好心办坏事,人家郎有情妾有意,偏你们要装清高,站出来横插一脚。
刚刚我来的时候可是听见,人家不嫌贫,要下嫁呢。
今日又叫咱们这么多人做了见证,我看贺四你啊,早些把人领回贺家,禀明你家中长辈,替这二人早些张罗婚事吧。
说不准啊,人家早就珠胎暗结了呢。”
贺三先压不住她的暴脾气了,直接上手扯了那女子的头发,“我叫你嘴贱,叫你嘴贱,我还说你与这外男私下勾连,要陷害我府上表姐呢。”
那女子忍着痛,呼道:“呸,你乱说什么呢?哎哟,你弄疼我了,快放手啊。”
打闹间,蒋府的主事人姗姗来迟,老夫人竟赫然在列,随行的还有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花思蓉当即便认定,那便是蒋宜兰口中的表姑母了。
所有当事人和见证人,皆被带到了离此处不远的花厅。
蒋老夫人脸色难看,因着小儿子,她对花思蓉是有几分怜爱的。
可老人家就喜欢一派和乐,对于花思蓉身上的晦气体质,这会儿也有点儿忌讳了。
她把主导权交给了蒋府大夫人,也就是蒋宜兰的母亲。
花思蓉终于见到了蒋府能说得上话的人,立刻便求了人去找蒋宜兰和春燕。
见她第一件事不是为自己辩驳,反而关心起蒋府小姐和自己的丫头,人群里倒是有一部分人开始对花思蓉改观。
大夫人听着这里面还有自家闺女的事,也慌了神,正要喊仆人去寻,却有心腹上前耳语……
蒋大夫人脸上慌乱的表情,渐渐平静。
她一双厉眼射向花思蓉,“寻常我那小叔对你多有夸赞,我与老夫人也早就想亲眼见一见他口里的蓉侄女。
今日一见,我倒觉得不如不见。
不见,蓉姑娘在我等心中便如小叔所言。
见了,说实话,蓉姑娘令我失望。”
“你说我家宜兰被这个人打晕了,倒在梅园?不巧,宜兰这会儿正同她表姑母家的小表妹在一处呢。”
挨着老夫人坐的那妇人,顺势也接了一句,“是,我家芹芹最爱粘着她表姐。”
旁人听了,只会觉得这妇人定然亲眼见着,蒋宜兰和那个叫芹芹的在一块儿玩儿呢。
蒋大夫人则继续道:“蓉姑娘若想为自己开脱,想要找个靠得住的证人。
随便使两个银子,这府里的丫头婆子说不准就有见钱眼开的,愿意为你作伪证。
可我家宜兰虽性子单纯,但也不会随意被你糊弄了去。”
花思蓉不敢置信,如果蒋宜兰被人带走了,那么她的春燕呢?
她随之也问出了口。
刚刚同蒋大夫人耳语的心腹,这会儿开口了:“你那丫头长得圆润,可见是个爱吃的。
刚刚我们去寻人,正好在府上厨房那头找着了。
身上还有酒味儿,想是贪杯,喝醉了。
这会儿还在厨房的火炕旁边打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