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兰辞满意了,“明日成婚可好?”
嘉萝“呀”了一声,“太快了,不成,不成。”
君兰辞皱眉,“为何不行?”
嘉萝道:“如果就你和我在院子里拜个天地,今晚都成。可你不是说想大办婚礼吗?宴请宾客要准备的东西可就多了。”
君兰辞不懂这些,虚心向嘉萝请教:“那最快要准备多久?”
“我也不太懂。”嘉萝叹气,“不如你和我去镖局见一见李夫人,她是总镖头的夫人,人脉广,是县里有名的媒婆,懂的一定比我们多。”
“不过她话比较多,我也是怕被她缠住问东问西,才没想着告诉镖局里的人我要成婚的事。”嘉萝又道。
君兰辞不知这位李夫人的性情,虽然嘉萝提醒在前,但为了早日抓到魇魔,他还是决定会一会这位李夫人。
“好,我跟你一起去。”
君兰辞眼见嘉萝挑眉看他,尚不知她为何如此,直到见了李夫人,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
“你这后生可真俊!”
“老婆子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你还俊的人。”
“你今年多大了?家里做什么的?会什么手艺?”
“阿萝这丫头捡着大便宜了。”
......
嘉萝站在门口,双手交叉叠在胸前,垂着头,嘴巴绷成一条直线,死死压住不断叫嚣着想弯起来的唇角,憋笑憋得肩膀不停耸动。
她在笑君兰辞,笑他不知死活,不晓得媒婆的嘴有多厉害,就敢贸然同意来见李夫人。
这不,眼下就遭了报应,被李夫人拉着盘问了近一刻钟。
嘉萝掀起眼皮,小幅度抬起头,用眼角余光看向李夫人和君兰辞所在的方向。
视线中,君兰辞和李夫人相对而坐,君兰辞的身体明显很僵硬,李夫人正说着话,身体微微前倾——原本不是这样坐的,李夫人一开始坐在上首,后来她自己搬着椅子坐到了君兰辞对面,美其名曰替嘉萝好好相看一下未来夫婿。
君兰辞保持着微笑,自他身上不断涌出淡灰色光团、灰色光团,这些光团几乎把他笼罩在灰暗之中,使他俊美的容颜蒙上一层阴翳。
嘉萝的肩耸得更厉害。
淡灰色光团代表“焦躁”,灰色光团代表“不耐”。君兰辞产生的相同情绪越多,同色光团就越多,情绪越强烈,光团就越亮。
从这些光团的数量和强度看,君兰辞现在一定很后悔和她来见李夫人。
眼见一个黑色光团从君兰辞身体里飘出,嘉萝收敛笑容,一边往君兰辞所在的方向走,一边打断李夫人的话。
“您渴了吧?要不要喝点水?”
触发君兰辞“愤怒”情绪的李夫人头也不回,挥了挥手,“我渴什么?我一点都不渴,阿萝你一边玩去,我还有话问你夫君。”
我这可是在救你,嘉萝从桌面上拿起一杯茶,也不管茶凉不凉,强行塞到李夫人手里。
“夫人,我夫君面皮薄,你问得太多,把他吓跑了怎么办?”嘉萝开着玩笑。
李夫人斜睨她一眼,“还没成婚呢,就护上了?”
嘉萝拽了把椅子坐到君兰辞身边,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冲着李夫人道:“我的夫君我当然护着。”
“瞧你这护食的样子,还和小时候一样,我又不会吃了他。”李夫人道。
嘉萝回说了几句。
离她最近的君兰辞却一句都没听清,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嘉萝紧紧握住的手上。
他从来没跟人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在他看来,握手已经算很亲密的动作。
哪怕小时候跟着师父学剑,师父也不曾握住他的手亲自教他,都是把剑式传到他脑海中,让他自行学习。
但师父教其他师弟师妹的时候,却会握住他们胳膊或手,一点点教导他们该怎么出力。
他为此第一次感受到何为“失落”。
后来长大了,经历的事太多,他便把这件事忘了。
如今被嘉萝握着手,君兰辞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这件几千年前的小事,记起那份让他感到苦涩的失落。
但很快,这种苦涩被一股甜意冲淡。
他的眼前漂浮着许多光团,其中一个淡粉色光团,让他根本移不开眼,哪怕它的光亮很淡,淡到几乎可以忽略。
这是...甜蜜?
君兰辞认出光团代表的含义。
为什么是甜蜜?
这种感觉不是应该只在恋人或夫妻之间产生吗?他和嘉萝明明只是假夫妻。
君兰辞倍感疑惑。
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情绪很复杂,欢喜、无措、错愕......
因为嘉萝握住他的手而产生这些感觉,君兰辞不奇怪,但产生甜蜜的感觉,他还是觉得过于离谱、荒谬。
或许是光团太久没换新的,坏掉了。君兰辞冷静地想着,准备过两天收集一些新的光团。
随即他想到师父说的“伪心”,又觉得不必多此一举,等有了“心”,他不需要光团也能感知到情绪。
君兰辞想了很多,回过神后,嘉萝和李夫人已经商量好成婚事宜。
“就这么说定了,除了婚服,其他成婚所需的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李夫人一锤定音。
嘉萝笑得眉眼弯弯,“多谢您。”
她从衣袖里掏出几锭银子,交到李夫人手上。
李夫人拿着银子看了半晌,嘴巴张得老大。
“乖乖,你去劫山匪了?”她问嘉萝。
“我哪有那个本事。”嘉萝失笑,半真半假道:“这是我夫君的钱,他从前做小本生意,赚了些钱,这次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想给我办一个好的婚礼。”
李夫人乐了,“你放心,有这些银子,我定能把你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只是五十两不是个小数目,你夫君攒这些钱也不容易,这五十两确定都用在婚礼上?”
君兰辞在嘉萝之前开口,“是,都用了。”
“我想给她一场最好的婚礼。”他转头看向嘉萝。
嘉萝微怔,随后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她没说话,通向天幕的金锁往前延伸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