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皇后凤目充血,宛如燃着两簇熊熊烈火,那鎏金护甲好似一道凌厉的寒光,直逼陆昭咽喉,厉声怒喝:“污蔑本宫与太子,陆昭,你当真不怕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吗?”
陆昭瞳孔猛地一缩,陆家虽顶着个闲散侯爵的虚名,父母却从未卷入这宫廷的波谲云诡,若因自己这一时失言,让陆家惨遭横祸……
陆昭刚欲开口辩驳,却被宋檀一把按住胳膊,宋檀压低声音,急切说道:“若皇朝易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冷静些!”
“本宫看谁敢!”姜太后气得浑身簌簌发抖,连指尖都抑制不住地哆嗦,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从小捧在手心疼爱的皇孙,竟然是个奸生子。这下,章凤仪放着近在咫尺的皇位不要,却行这大逆不道之事,便也有了解释!
姜太后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怒目圆睁,死死地瞪着皇后,一字一顿,字字如雷:“章凤仪,你今日所作所为,丧心病狂,天理难容!”
章皇后被太后压制了半生,此刻彻底爆发,毫无惧色,猛地一挥手,那些死士瞬间如饥饿的恶狼,蠢蠢欲动,弓弦被拉至极限,发出“嘎吱”的紧绷声响,寒光闪烁的箭头蓄势待发,只等她一声令下,便要将殿内之人射成筛子。
所有人都心头一震,只因为从皇后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饰的疯狂杀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匆匆闯入,是苏相。
“不可!”
苏启元拉住章皇后,快速低声道:“太子被武昭王府扣住!派出去的死士尚未有回应,倘若得手尚好,若是失手了,我们只能以陆昭与姜太后等人的性命要挟肖谨行,你此时将人射杀,还如何拯救恪儿?”
正是得知此事,章皇后才会怒而走到这一步。
她若是早知道皇帝将太子派去昌州,说什么也要阻拦,偏偏太子不知内情,听闻那瑶光公主前往了昌州,便急匆匆地跟了过去。
太子蠢笨,可到底是她的儿子,若是五皇子还在,她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章凤仪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倏地转身,看向姜太后等人,冷笑道:“再留你们片时,把他们全部给我押下去!”
姜太后看着持刀靠近的死士,怒声道:“章凤仪,你这是大逆不道!”
“那又如何?你们与我的皇儿毫不相干,本宫想杀就杀,不想死的都给我闭嘴!”
陆昭站在宋檀身前,手中的剑依旧紧握,他警惕地看着章皇后和苏相,心中暗自思量对策。宋檀则在一旁,悄悄地从怀中掏出一些药丸,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
三皇子肖屿棣站在姜太后身旁,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坚定。
他看向章皇后,沉声道:“皇后娘娘,你与苏相的罪行迟早会被天下皆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章皇后嗤笑一声:“将死之人,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宸婳眸中喷火,却被三皇子拦住,暗暗地摇了摇头。
皇后疯了,此时与疯子抗衡就是自寻死路。
——
昌州。
暴雨如注,官道旁的密林中,肖谨行将殷茵护在身后。
死士的刀锋在雨幕中泛着寒光,他重剑横扫,溅起的水花混着血珠,在泥泞的地面上绽开朵朵红梅。
姚武与陈举等人都身负重伤,三人成三角之势,将殷茵护在其中。
\"小心!\"殷茵突然拽住他的披风。
一支冷箭擦着肖谨行的耳际飞过,钉入身后的古槐。树皮剥落的瞬间,肖谨行瞳孔骤缩——那是武昭王府特制的箭矢。
他猛地抬眸看向夜色之中,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一抹熟悉的身影映现在雨夜之中,武昭王手中长枪如龙,带着一众侍卫转瞬而至,长枪横扫间挑飞三名死士,凑近肖谨行一行人,快速道:\"晋安传来密报,皇后与苏启元有所动向,意图谋反,太后与陛下危在旦夕。\"
肖谨行身形一震。
殷茵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刺骨。
武昭王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又迅速移开,叹气道:\"是为父的错,让你们受委屈了,但做父亲的没有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送死的道理!\"
武昭王从怀中取出那封皇帝亲笔的诏书,与一枚虎符,\"码头处已集结三千军士,这是为父这些年暗中培养的精锐,你带着他们,走水路,即可前往晋安……\"
肖谨行猛地抬头,看向马上的身影,“您是想……\"
\"为父老了。\"
武昭王将虎符塞进他掌心,粗糙的指腹擦过他手心的茧,”这天下,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这次,父王不偏心,会做你坚实的后盾!\"
话音落下,武昭王大喝一声,“快走!此处本王断后!”
此时雨势渐小,天边泛起鱼肚白。肖谨行望着混战中的父亲身影,他攥紧虎符,抱着殷茵翻身上马。
“走!”一声令下,一行人快速消失在黎明之中。
暴雨初歇的江面上,二十艘艨艟战船在水面并列而行,船头悬挂的玄鸟旗被江风扯得猎猎作响。
肖谨行的玄铁重甲泛着寒光,他抚过腰侧虎符的边缘细密的龙鳞纹——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纹样。
肖谨行站在船头,目光如炬,远眺着晋安城的方向。
殷茵缓缓来到他身边,将披风盖在他的肩头,“将军,江风寒凉,回舱歇息吧。”
“阿茵,此去晋安,生死未卜,你……”肖谨行握住殷茵的手,欲言又止,他虽下定决心要回去拯救皇室于危难,但心中却对殷茵满是担忧。
殷茵微微一笑,轻轻握住他的手:“我既选择与你同行,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无论前方有何危险,我都与你并肩。”
肖谨行心中一暖,敞开披风将她拢入怀中,紧紧抱在怀里。
战船破浪前行,一路疾驰,两日后,终于抵达了晋安城外的码头。
“报!”
斥候陈举踏浪而来,“将军,晋安九门闭锁,城头挂着……挂着陆小侯爷的铠甲!”
殷茵手中正在把玩的罗盘\"当啷\"落地,震惊抬头。
肖谨行望着雾中隐约的城郭,暗暗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