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总部的回信”,霍尔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之意,唯有浓郁的憎恨和不解交织,看上去狰狞可怖。
“总部的回信里表示,他们会派遣‘红手套’,也就是特别行动队前往松鼠镇,命令我们不必再关注松鼠镇的事宜。
已经快冻傻的斯蒂文当即表示应该立刻回去。
但见到教堂内惨状的克里斯认为,我们应该留下来观察,即使最后可能帮不上忙,也可以盯着那个畜生,如果那混蛋离开,我们可以立刻救援部分居民。
他们两个因此吵了起来,最后我赞成了克里斯的决定。
由于小镇周边没有建筑,一直待着室外我们肯定会先倒下,因此我们清扫了最近的一处人家门前的雪,发现大门完全敞开。
生起壁炉后斯蒂文总算消了点脾气,躺在沙发上熟睡过去……”
莱尔斯边哄小孩样轻轻拍打着霍尔的后背,边静静倾听着。
截止目前为止,霍尔的故事依旧没有奇怪的地方,甚至黑衣使总部也答应派遣“红手套”支援,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什么意外。
然而意外还是来了……讲述至此的霍尔内心的倾诉欲已经完全被勾起,即使眼底的愤怒已经化为实质,但语气却越发平静。
“……随着壁炉燃烧,屋内的温度逐渐上升,一直保持清醒的我和克里斯也不免有些疲惫,渐渐闭上眼睡过去。
我梦到自己进入了那座教堂,如同虔诚的信徒般端着餐盘,将一颗人头献给端坐在神座上的主宰,可当我看清那颗人头的面孔后立刻惊醒……因为那是斯蒂文。
我明白这是灵性的示警,当我睁开眼后便看到自己已经离开温暖的屋子,不知何时走到松鼠镇的深处,距离教堂的大门仅仅只剩五十米。
你肯定无法想象那个瞬间,明明是寒冷的冬天,我的后背却瞬间被汗水浸湿。
在我的前方不远处,克里斯依旧迈着缓慢的脚步朝教堂走去,离大门大概只剩下几步。
我拼尽全力奔跑,在克里斯推开大门前阻止了他,拉着惊醒的克里斯回到之前的房间,才发现斯蒂文已经消失。
我明白,斯蒂文肯定已经进入教堂,毕竟他只有二阶,在我们之中是最弱的存在……如果我当时听从斯蒂文的建议,或许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霍尔痛苦地抱住脑袋,声音带上了些许颤音。
“克里斯想要冲回教堂内救回斯蒂文,但我还保有最后的理智,阻止了他,告诉他总部的支援马上就会到来,现在冲进去无非就是送死,克里斯总算恢复了冷静。
松鼠镇不能再待了,我和克里斯立刻离开松鼠镇的范围,远远看着教堂的高耸的塔楼束手无策。
而此时天空已经放亮,距离总部回信已经过去十二小时。”
“我和克里斯藏在雪坑里,忍着寒冷等待着‘红手套’的到来,直到天色再度黯淡,直到我们被冻得快要失去意识。
距离总部回信已经接近24小时,这时候天空再次飘起小雪,教堂的塔楼被风雪掩埋,看不真切。
克里斯对我说,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谁也不知道,当救援到来后教堂里还剩几个人活着,无论如何也要冲进教堂里,不只是为斯蒂文,也为解救那些依旧还活着的居民。
我同意了,我带着三阶「贪婪」魂器,克里斯带着三阶「遗恨」魂器,义无反顾……或者说,不知死活地冲向教堂。”
说着,霍尔苦笑着抬起右手,露出坠下一截的手链。
莱尔斯恍然,原来这就是霍尔手中「贪婪」魂器的由来。
“克里斯利用魂器炸开教堂大门,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而我则趁机打碎教堂玻璃跳下,利用飞刀偷袭人肉躺椅上的畜生。
然而就在我抛出飞刀的那一刻,那畜生突然消失了……不是隐身,而是真的消失了,我的飞刀没有命中他,而是直接插在了他屁股下的脑袋上。
在我落地的瞬间,教堂内所有居民动了,一半冲向克里斯,一半冲向我,而冲向我的人群里,斯蒂文正在其中。
我刚试图取出钱币唤醒斯蒂文,眼前突然发黑意识模糊……那家伙在试图控制我。
好在我早有准备,从林地呼唤出了伊芙女士。
伊芙的歌声将我唤醒,并控制着所有人原地起舞,我打算趁机将所有人打晕,然而克里斯却突然被控制了般,利用魂器向伊芙发动攻击。
伊芙虽然躲了过去,但其他人的舞步也被打乱,最要命的斯蒂文的能力发动了,伊芙被林地的巨浪卷走,而我在教堂的大理石地面上根本无法站稳,很快便被人群压住。
克里斯短暂失控后恢复了行动,将围过去的人全部打晕,随后向我冲来,却在半路……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畜生从背后一刀刺破心脏!”
霍尔牙关紧咬,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莱尔斯见状预感不妙,立刻想要阻止霍尔继续讲述,然而霍尔继续毫不停顿地开口。
“我拼命挣扎,伊芙挣脱巨浪再次出现,歌声再次响起,然而那个畜生偷袭完后便再次人间蒸发,丝毫不受影响……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克里斯瞪大着双眼失去生机。
哈哈哈……你说可不可笑。”
“只是这还没完,那畜生意识到斯蒂文是我的同伴,控制着他打破伊芙的影响走到我面前,举起手里的斧头对准我的脑袋。
就在斯蒂文将要挥下斧头的时候,他的神色突然挣扎起来,他的幸运似乎发生了作用,死死控制着身体不让斧头落下。
那畜生见无法借斯蒂文的手杀死我,便控制着斯蒂文调转斧刃,对准了自己的眉心。
我大声的嘶吼,大声的喊着‘不要’,我甚至毫无尊严地哀求那个畜生,像只癞皮狗一样祈求他……
可是没用,斯蒂文举起斧头,就在我的面前,将自己的脑袋劈成两半。
那畜生为了防止我看不清楚,甚至让斯蒂文凑到我的面前,甚至让斯蒂文恢复了部分清醒,让我亲口听着斯蒂文对我说“永别”。
我至今能感觉到他的血液溅入我眼中的感觉,浓郁的铁锈味,将整个世界染成了一片鲜红。”
“斯蒂文,斯蒂文,斯蒂文!
这该死的家伙,凭什么砍我的时候可以犹豫,砍自己的时候就控制不住了!”
霍尔歇斯底里的咆哮道,眼睛布满血丝。
莱尔斯大喊着霍尔的名字,试图抓住霍尔的胡乱挥舞的手臂,然而却被推倒在地。
莱尔斯慌了,他没想到霍尔的痛苦竟是如此惨痛而刻骨的经历……能够清醒到现在需要多大的毅力。
“最后,我活了下来。
我看着克里斯和斯蒂文的尸体,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心思,那个畜生似乎觉得我的样子特别有趣,只是控制着十几个人将我压住,然后出现在人肉躺椅上继续享受温暖。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毕竟我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想来是那畜生已经觉得无趣。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教堂的病床上。
他们告诉我,松鼠镇的事件已被解决,那个该死的畜生已被击毙,但我由于违抗命令导致夜莺小队队友全部阵亡,因此将迎接教团制裁,取消黑衣使的身份并关入监牢,我将在监牢里度过余生。”
“我没有在意,我只问他们,松鼠镇有多少人被救下来。
我想知道克里斯和斯蒂文的牺牲,救下了多少人。”
“结果他们非常遗憾地通知我……”
“无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