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聚散,山水虚盈。
谷神不死,我本长生。
---唐《大唐中岳隐居太和先生琅耶王征君临终口授铭并序》
“爷爷,奶奶!”
“茶茶......哎呦......我的乖宝来喽!”
第二天一早,江振涵带着未曦和女儿来到父母家过周末。
一进门未曦就问候二老:“妈,爸!”
“呵呵......未曦啊,来,来,快进来!这几日受罪了孩子!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我和你妈本来说好要过去看看你,但是振涵说你们今天要过来,这不一大早我和你妈就老早起来等着你们了!”江爸爸一见到未曦,满眼心疼,忙亲切地关心问候。
“我挺好的,爸!让您二老担心了......”
未曦话还没说完,话茬就被江妈妈接了过去:“不是我说你未曦,没事整天出去逛游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多好,你说你这是命大,人没事,万一有点事,你说这怎么办!”
江爸爸把江妈妈拉到一边,说道:“行啦!孩子没事就好,茶茶,快带着妈妈进去吃点水果。”
未曦悻悻地看着跟前一言不发的江振涵,他好像没有听到似的。未曦心想,或许他心里也是同他妈妈一样这么认为的吧!
未曦和婆婆在厨房做饭的空隙,她故意把手上戴着的戒指显露在她面前,想看看她的反应。
果不其然,婆婆眼睛看到它的一刹那,就被深深地吸引住。那眼神像是看到有一个大蟑螂爬在未曦手上一样,下意识的厌恶,这生理反应很自然很强烈。
“未曦啊!你手上带的那是个什么东西,看着那么瘆人呢!”
未曦洗菜的手顿时停了下来,她的内心犹如被雷电霹雳声惊吓到,猛地抽搐了一下,道:“妈,这个戒指不是咱们家传家宝吗?”
“什么传家宝,我们家可没这么邪祟的东西!这东西看着就不正经,你怎么什么都胡乱往手上戴,也不怕招来一些不好的东西,赶紧地摘下来吧!”婆婆气愤愤地转身一边去了,留下未曦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的大脑里空空如也,她回头看看坐在沙发上陪女儿嬉笑的江振涵---自己的丈夫,自己最亲近的人,此刻竟如此的陌生!
他的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在眼前晃来晃去,又是欺骗、谎言!这是自己曾经痴恋的那个少年郎吗?!这是与自己朝夕相处,恩爱有加的丈夫吗?!
未曦的思想越来越模糊,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平行时空,而这个平行时空里的一切都是截然相反的,是一个完全颠倒的平行世界。
她感觉自己在一个悬索桥上,被一股邪风吹得左右晃荡,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坠入万丈冰湖。
未曦是一个外表柔弱的女子,但这不代表她是软弱的,她内心的足够强大是整个家族遗传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她抓紧绳索,努力让自己站稳,她要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过去。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内心愈发的坚定。
她要再确认下,她需要一个强大的支点来支撑她半生以来一直自以为傲的感情,而这个支点是对江振涵毫不保留的信任,所以她犹寄希望于是婆婆的健忘。
未曦走到正在阳台上浇花的江爸爸身旁,温婉地叫了一声:“爸!”
“未曦啊!”江爸爸抬头面含微笑地看了看未曦,继续给花浇水。又想起来点什么,转头对着未曦安慰道:“孩子,你妈就是那么个性格,说话不经过大脑,年轻时就那样,你别怪罪她!其实啊,她心里是最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呵呵呵......”
“爸,不会,我知道您和妈都很关心我们......”未曦稍微一顿,右手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把它取了下来,细细斟酌之后才道出:“爸,那个......您看下这个戒指,是咱们家的吗?”
江爸爸直起身,随意瞅了一眼,继而也被这戒指吸引住。他手扶了扶眼镜框,复又近距离地盯着未曦手里的戒指。
他把戒指接过来,放在光线亮一点的地方,仔细观察,然后回答道:“这个,好像不是咱们家的吧!是振涵给你的?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买来送你的,这眼光还真不行,看着怪怪的!你要是不喜欢就别戴了,这小子从小眼光不咋地......”
江爸爸接下来的话,未曦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她的那个支点瞬间轰然倒塌,她踉踉跄跄地从一堆废墟之上站起身。
即使身心千疮百孔,但她的思想是坚毅的、清晰的:既然不是祖传的,那它又是哪里来的?又为何江振涵如此看重它,还要这么坚决的要求她佩戴着?为何结婚时他要送这个?这戒指到底为何物?太多的问题在未曦大脑里飞速运转,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只是觉得好奇,神秘,充满了探索的欲望,这种具有侦破性质的极致诱惑,让她的神经更加兴奋。
内心探求的渴望远远压过戒指本身带来的恐惧感。所以,就这一刻的时间内,她决定会追查到底!
秋天的夜晚几分凉意几分潇潇,要和白日的灼热浮夸好好告个别,就连秋风也尽显温柔。
这座仿照江南风情小镇打造的悒江古城在深夜喃喃低语的抚慰下,多了几分羞涩之美,古城街上举目皆是彷徨不归人。
沿街商铺也已陆陆续续打烊,小商小贩们拖着满身的疲惫汗渍开始收拾桌凳,清洁工师傅拖拽着沉甸甸、脏兮兮的垃圾袋颠簸绕街一圈又一圈。
是谁在灰蒙蒙的天幕之上抒写着人世间的苦闷哀愁,心酸与无奈。
灯火葳蕤,小桥流水,垂柳夹道,有着诗情画意般的美好和惬意快活,一定也有人在灰蒙蒙的天幕之上用浓墨重彩勾勒出一幅风雅画卷!
夜幕下静静流淌的小河,每一个经过或驻足它身边的人儿都会被它的温柔和静谧所折服,慢慢将心事付诸东流。
河对岸夜宵摊旁还有零星的几桌客人没有走,吹着小河边风,他们尽情地喝着小酒,肆无忌惮地宣泄心里的不快,借秋风抒怀,借烈酒消愁。
季决明和江临就在其中一桌上。身旁一堆空酒瓶,迷离微醺的双眼,卷曲的衣袖和裤腿,一副颓态的模样。
江临酒意兴起,说话都要卷舌头了,还不忘奚落一番对面的季决明:“哥们,你说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一个知识分子,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说的不好听了,那就跟个乞丐无疑了!”
季决明无语,低头又猛饮一杯。放开了嗓子嚷起来:“老子不服!绝对不服!我---季决明,一时犯了混,我认栽!都是他妈那女人惹得祸,骗我!骗光了我所有的钱,还骗我害了我媳妇儿。
你说我当时怎么就那么混蛋呢?!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季决明边说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江临嗤之以鼻,讥笑一声:“你呀!就是没出息,整天围着女人转,你看哥们我......”
江临毫不羞愧地展示着他自以为骄傲的资本,“哥们没上过什么大学,但是,照样过得风生水起。我还悄悄告诉你......”
江临俯下身子,眼睛滴溜溜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偷听之后,低声密语道:“我发现了我哥一个超级大的秘密基地!
我哥绝对在偷偷摸摸研究一个宇宙无敌的大宝贝,等这宝贝研究成功,我肯定也会被分得一杯羹,到时候兄弟我吃香的喝辣的,一夜暴富指日可待!哈哈哈哈!”
季决明不屑地哼了一声,指着江临的鼻子唾弃道:“你?哼!你顶多就是个寄生虫,怎可与我相提并论?!我是靠自己本事。
不是给你吹,要说飞黄腾达那也得是我。你那宝贝还没个影,眼下我就有一个“荆山之玉”的宝贝。等我过几日找到了,那才是我季决明风举云摇,龙跃云津之日!”
“切!你就吹吧你!你要是有这宝贝,何至于在这儿吃夜摊!”
“你不信是吧?!我告诉你,前两天耍我那婆娘曾捡到过一个手链,那手链我一看绝对是稀世珍品,世上绝无仅有的无价之宝。
我祖上世世代代可是做古董生意的,我自小在我爷爷身边耳濡目染。一个物件大眼一看,我就能辨出个七八成,所以,这手链我绝对不会看走眼......”
季决明又闷一口酒,继续吹唠:“可惜啊,那臭婆娘把它搞丢了。后来我就......嗝......嗝、、、、、、我就追查,查着查着,你猜,查到哪去了!”
“到哪了?”
“哈哈哈!这事儿真他妈让人想笑,这手链竟跑到姜南---我前妻手里边去了,哈哈哈......”季决明大笑不止,近乎癫狂地笑。
发泄完之后,他继续慨叹:“唉!看来是老天要替我还债啊!你就说它巧不巧,奇不奇!......”
恰在这时,江临的电话响起来。江临一看是林秘书打来的,这精神顷刻间抖擞起来,醉意全无,他示意季决明不要说话,“你好,林秘书!”
......
“好的,好的!您放心,明天一早我准时赶到!”
“走了,走了,别喝了!紧急事!明天一早我得去趟南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