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壮与许翠花这对新人,给蒋氏先祖磕了头,上了香。
在众人见证下给蒋溪圣夫妇敬了茶,也算正式入了蒋家。
蒋溪圣给牛大壮取了名字,是为蒋景淮,景星庆云,河汉江淮。
有象征着宽广的胸怀和守护山河的责任感的意思。
这名字取得有深意,蒋老头怕是看中了牛大壮罕见的武力值和大智若愚,有栽培之意。
蒋家在元天王朝逐步转向文官体系,因为蒋溪圣的四个儿子都不善攻伐,却通人治,识人情世故,善治地方,是元天王朝地方治理精英要员,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同时基本也脱离了军队。
这也是蒋家虽权势滔天,皇帝虽有猜疑,但并不过多防备的根本原因。
蒋家彻底放弃了军权,对于皇权已无实际的威胁,反而要仰仗蒋家二代子弟治理地方。
加之蒋溪圣年事已高,不问朝中军政大事。
皇帝这才反而更加宠信蒋氏家族,对于后辈多有优待,这也是身为三代子弟的蒋松年纪轻轻就被赐封侯爵的原因。
蒋老头似乎不甘断了在军中的传承,虽然孙儿蒋松有才能,但似乎远远没有达到他的要求。
“你既入了我蒋家,当胸怀大志。”蒋溪圣似有深意的说道。
“义父,孩子肯定有大志!”牛大壮挺起胸膛,傲娇的说道。
这动作引得众人不禁笑了起来。
只是牛大壮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并不是玩笑。
蒋老头满意点点头,便招呼众人齐聚餐桌。
珍藏多年的桃花酿,蒋老头大方的拿出了五六坛出来。
内向害羞的许翠花仿佛开了窍一般,坐在杜十三娘身旁,一声一个阿娘,让杜十三娘乐得合不拢嘴。
蒋若男对于这突然多出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义叔义婶到没什么意见,只是喊出口就有些强人所难,她性格本身豪爽,与洛夏在一旁窃窃私语,说到高兴之处,两人还抬起酒猛喝。
蒋松就很不舒服,心里也厌恶,一言不发坐在那。反而是司马信光与牛大壮有来有往,大碗大碗的酒碰杯下肚。
一日相处,司马信光对这个直爽的汉子颇有好感,而且他也能看的出,蒋老侯爷怕是要在军中栽培这个汉子,所以多有结交之意。
高下立判,蒋溪圣心里不住的叹息。这司马家的这个后生,不简单呐。
他对自己孙儿蒋松又多了几分失望,也开始怀疑自己向皇帝给他讨要的差事是对是错。
不过,这些他也无心去管了,家族事,儿孙操持,是兴是败,自有天意,他能做的也仅此了。
这夜,蒋院很热闹,几人喝酒到深夜才散去。
李不一多有克制,倒也不至于烂醉如泥,只是也头昏目眩,洛秋将他扶到了房间,脱了外衫鞋子,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隐约间看见澹台知忆坐在书桌前。
“你下去吧,我看着他就好。”澹台知忆淡淡对着洛秋说了句。
洛秋对这个少夫人心有畏惧,虽不情愿,还是行了一礼,便退出了房间。
澹台知忆坐在床边,将盆里的毛巾拧干,如一贤妻一般,轻柔的学着洛秋,替他擦拭着脸。
“修无情之道,你却憾动了我的道心,命中该有这一劫?”
澹台知忆看着李不一的脸自语,略微失神。
放下毛巾,然后轻轻躺在李不一的身侧。
……
第二日清晨,醒来李不一只感觉那股熟悉的香味在鼻尖,却不见佳人身影,并没有多想。
拿上些衣物和洗漱用品,往院后的小溪下游走去。到了那小溪下游形成的丈深水塘,牛大壮与司马信光两人都在里面游了几圈。
见到李不一到来,不禁相视一笑。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在蒋院度过了半年之久。
牛大壮与许翠花新婚后,花了几天走亲访友后,就被蒋溪圣捉了回来,开始地狱般的训练,传授兵书,行军打仗之法。
牛大壮早年得道观里的道士授业,识文字,有一定的基础,但还是学的极其吃力。
每日被蒋溪圣揍得鼻青脸肿,好歹他也极为用心,短短半载,就有了长足的进步。
蒋家也迎来了一件大喜事,蒋松在春季科考,一路过关斩将,得了殿试甲等第三名,是为探花郎。
蒋氏一门,仅仅两代人出了两名状元,一位解元,三位探花,在元天王朝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不仅得到朝廷的嘉奖,还得到皇帝的肯定,蒋家如日中天。
李不一药田里的药材也长出了繁茂的枝丫。
这日他正在修剪幽冥花根部的枯枝,牛大壮一脸兴奋的跑过来,喊道:“逾哥儿,逾哥儿!”
李不一奇怪的从药田中站了起来。
“何事如此兴奋?”
“俺要去从军了。”话语间,似有憧憬,他也是有志向的一个人,打猎并不是他的归宿。
“那是好事啊,何时出发?”
闻言,牛大壮情绪忽然低落了下去。
“我舍不得逾哥儿!”
偌大一个汉子,却是有多愁善感的姿态。
李不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男儿当志在四方。”
“逾哥儿,这一走,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有缘自会再见。你可知战场凶险?”
“知道,前些年我参与官府剿灭析临湖水匪体会过。”
“知道就好。翠花怎么办?”
“她跟我一起去,义父安排我到西北十三大营任参将,可带家属。”
牛大壮也蹲下身来,帮李不一清理枯枝。
“到了军营,不要用牛大壮这个名字。”
“为何?”牛大壮不解。
“蒋景淮更灵气些,也会有更多好运。”
“我听你的,逾哥儿!”
“走吧,一道去镇上买些吃食,晚上喝一杯。”
“好嘞,我去赶马车。”
……
第二日,很早李不一就在村口那座古桥旁树下等着。
趁着黎明还未天明的掩护下,牛大壮与许翠花并没有带许多行李,两人简单得背着一个行囊。
许翠花腰间挎着一把长剑,牛大壮后背背着一柄长刀,手中拿着一杆白蜡树杆的红缨长枪。
如同李不一所想的那般。牛大壮夫妇想悄悄的走。
见到古树下的李不一,两人非常惊讶。
“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要走了。”
“逾哥儿……”
“逾兄长……”
两人神色均有动容。
李不一摆摆手,当然不是生气,笑道:“此去有许多未知,送你们些东西!”
洛秋这时牵来两匹高大的骏马。
李不一接过,将缰绳递给牛大壮,他赶紧拒绝道:“逾哥儿,我不能要。”
李不一严肃的看着他,被盯得心里发毛的牛大壮只得接过来。
“把长枪给我,还有翠的长剑。”声音并不允拒绝,半命令式。
牛大壮与许翠花一脸疑惑,但还是将白蜡树杆长枪和腰间如同长剑递给他。
洛春如同变戏法一般,不知何时手里多出了一杆巨大的银色长枪,一柄精美的长剑。
将银色长枪递给牛大壮,沉重压手的金属质感,不是凡品。
那柄华丽的长剑,洛春递给了许翠花。
许翠花看了看丈夫一眼,终究还是接过了。
牛大壮心里暖暖的,千言万语在心中,有感激有感动,眼睛不禁有些湿润。
两人拥抱了一下。
夫妻两人郑重向李不一应了一礼。
“走吧,一路保重!”
“逾哥儿,保重,大壮会回来看您的!”
牛大壮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心下一狠翻身上马。
李不一点点头。
目送两人翻身上马,在马匹嘶叫声中,伴随一阵阵马蹄声,消失在小道尽头。
……
“因果已了,希望你能找寻到属于自己的人生。”
李不一站在古树下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