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贵抹了一把脸，忍痛爬了起来：“方才是我还没准备好，小丫头，你动手也不提前说一声的？”
那丫头就只是看着他笑，这次倒没有一言不发便动手，给足了他准备时间。
金贵原地跳了几下，又喊了两声，给自己壮足了气势，摆好架子之后，对她勾了勾手指：“好了，你放马过来……啊！！”
那丫头一头撞在了他的肚子上，他疼得躬起身子，像是一只煮熟了的虾。
还未来得及拉开距离，那丫头一个转身，抓起他的胳膊，一个过肩摔便将他摔到了地上。
“你……我……”
金贵疼得呲牙咧嘴，几乎站不起来。
“好了好了，”于氏怕他嘴硬被打坏了，连忙叫住了那丫头，“你的身手不错，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只见那丫头利落地对着于氏福了福身，脆声说道：“奴婢名叫锦绣，今年八岁了！”
“锦绣……是个好名字。”于氏笑笑，说道，“身手也利落，要不就她吧？小言你看如何？小言？”
不见周清言回答，她转过头，却看到周清言怔怔地看着那丫头。
“小言？”于氏又唤了一声。
周清言猛然回过神来：“娘，您方才说什么？”
“我说这个丫头身手不错，就买她吧，你觉得怎么样？”于氏温声问道。
周清言重重地点头：“好，就要她了！”
王老三喜笑颜开，锦绣也高高兴兴地说道：“多谢夫人，多谢小姐！”
定下了人，其余的于氏也没再多问。毕竟她们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有个会些拳脚功夫的丫鬟跟着周清言便是了，平日里用不着旁人伺候。
王老三和于氏带着其余的女孩子们出去，金贵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不一时，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周清言和锦绣。
锦绣……锦绣！
周清言仔细地看她，她的相貌和她记忆中不大一样，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紧紧地盘在头顶，唯有一双眼睛与前世是一样的黑白分明。
锦绣是会功夫的，叶府的下人，多少都会些拳脚功夫，前世她被叶老夫人带回叶府，也跟着学了些。
算不得精通，但自保并没有问题。
后来她先跟着周清言进了太子府，后来又入了宫，尽心竭力地护着她，哪怕后来她被打入冷宫了，锦绣也从未叫她吃过什么苦。
反倒是跟着自己，她吃了不少的苦。
周清言的心尖有些酸，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对锦绣微笑了起来。
“往后你就跟着我了，”她去拉她的手，“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的。”
锦绣一愣，很快也笑了起来。
她笑的时候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小姐说的什么话，往后是奴婢一定会护着您才对！”
周清言并不解释，只是又深深地看了她几眼。
真好啊，她又见到她了。
等二人走到前堂的时候，王老三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于氏对着她嘀咕：“我原以为锦绣会功夫，身价便会贵些，没想到才三十两银子。那王老三说，戏班子那边急着筹钱，所以才要的这样少，倒是让咱们占了便宜。”
“是咱们运气好。”周清言顺着她的话说着，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年来于氏已经变得与从前全然不同了，但依旧保留着一点天真，凡事只会觉得是自己运气好，从未细想过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就像长风镇的铺子，就像到京城里住客栈，就像刚刚好在君竹街上的宅子，就像锦绣。
她遇到了危险，于氏一说想要找个会功夫的丫鬟，锦绣便立刻出现在了王老三的手底下，若说这不是叶明善或者叶谨言安排的，周清言是一万个不信的。
也难为他们想出这么个戏班子筹钱救班主的名头，用这样低的价钱将人送到她身边。
“锦绣的衣裳有些短了，”于氏拉着锦绣便进了屋，“我给你量一下尺，等会儿你挑个喜欢的料子，闲来无事我给你裁两身衣裳。”
周清言默不作声地笑，洗过了手，转身进了厨房。
不一时，便传来一阵香气，于氏和锦绣还在里屋，金贵这会儿已经忘了疼，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小姐这是在炸什么呢？好香啊！”他咽了咽口水。
“这个叫炸丝糕，”周清言随口说道，“等会儿还要用糖浆混在里头的，眼下还不能吃。”
她让金贵取了食盒过来：“等会儿做好了，你给承怀伯府的三小姐送去。”
能搭上林知许这条线是意外之喜，眼下还有时间，等明年她进了宫之后，想要再——
周清言的手忽然顿了顿。
“罢了，”她说道，“等下我自己送过去。”
自打重生之后，她的所作所为，全都证明了一件事，那便是今生的命运，不一定会全然按照前世的轨迹去走。
既然她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林知许怎么就不能改变呢？
比方说……提前一些进宫？
周清言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炸丝糕做得快，周清言很快就装好了食盒，正要出门的时候，碰巧于氏和锦绣也从里间出来了。
锦绣已经换过了衣裳，看着比方才的合身些。
于氏见她看，便说道：“这是从前我给你做的，稍稍大了些，锦绣穿着倒是正好。”
周清言点点头，随手向锦绣嘴里塞了一块炸丝糕。
“娘，我做了炸丝糕，”她说道，“在厨房里放着呢，您想吃就自己去拿！”
于氏在身后叫她：“你又要做什么去？”
周清言头也不回：“随便去外头逛逛！”
“不要到处乱跑，天黑之前就回家！”于氏叮嘱，“带着锦绣！”
锦绣来不及将炸丝糕咽下去，手忙脚乱地对着于氏福了福身，小跑着追上了周清言，从她手里抢过食盒自己提着。
甜丝丝的味道还在她口中盘旋，锦绣问道：“小姐，咱们要去什么地方？”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绣铺，待转过弯，彻底看不到之后，周清言停下了脚步。
“锦绣，你的主子是谁？”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