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田驾着白马,从老路返回白沙村,此时黎大牛正在院子兴致勃勃的垒着灶台。
“大哥,明日你拉板车去一趟镇里吧。我订购了一些物品,今天只能拿这些回来,还有不少东西在店里呢。”她将定钱字据等交给黎大牛,并跟他说了店铺的大概位置。
黎大牛将字据收好,放在衣服的内衬里,便又忙着自己的事。
“二姐呢?”黎小田见院里没看见二姐的身影,便关心的问了起来。
“她和爹去村里逛逛,爹说如今有了轮椅,要带她出去多转转。”黎大牛回应了一句又接着忙着自己手里的事。
黄昏来袭,天空弥漫着冬季特有的浪漫,一片片赤红色的云犹如云海一般,一层一层的往前铺开。
院外的老树被风刮起,虽然叶子已经落光,但枝条随风摇曳,恰似冬日的树精灵穿上土棕色的衣裳,翩翩起舞。
院门嘎吱嘎吱的摇晃着,一阵阵农村才有的白噪音缓缓袭来。
“小田,你回来啦。”黎小雪被黎黑土推着进来,满脸都是对院外世界的惊奇的喜悦。
黎小田接过木轮椅,代替了黎黑土的位置。
“二姐,今天有好消息要告诉你。”黎小田忍不住想把今天和店铺老板说的事立刻与姐姐分享。
“什么好消息。”黎小雪转过头看着一脸神秘的黎小田。
“上次你同我说,你喜欢做些小玩意。于是我就试探的问店铺老板收不收货。店铺老板说,下次可以将做的物品带过去,如果合适的话,他还会留下卖。”
“真的吗,小田,太好了。谢谢你。”黎小雪听到这个消息,兴奋的手舞足蹈。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啊,谢啥。”黎小田看着二姐期待神往又欢呼雀跃的表情,眼里也燃起了光。
一家人晚饭过后,简单的洗漱后,就休息了。
翌日,黎小田丑时(凌晨1点到3点)就开始准备,给白马喂了些野菜野草,就出发前往太平镇一探究竟。
出发前,在厨房热了几个包子对付着路上吃。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所谓民以食为天,就是如此。
寅时(凌晨3点到5点)的太平镇很是冷清,做生意的人也没有出来。
街上只有几个打更的人。
他们来来回回往返在街道上,手里拿个罗,像行尸走肉般游荡在街头。若不是为了养家糊口,应是没人愿意这么冷的天出来行夜。
街上还有一些推着粪车外出的人,他们拱着腰,用力的向前推着粪车,渐渐的离开黎小田的视野。
街道两边的店铺早就将各家的东西收进了店内。
极个别的住户家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光,想来是正在努力备考的学子或是忙着早起做生意的人。
黎小田慢悠悠的在街道上闲逛着,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忘仙楼。
夜里的忘仙楼不同于白天的样子。一抹冷清更给他增添了无尽的萧条。
黎小田将白马系在忘仙楼的柱子上,自己却朝着聚宝楼的方向走去。
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观察聚宝楼的动静。
聚宝楼门口一个人影也没有,不同于白天的热闹,此时的聚宝楼竟安静的有些许的诡异。
黎小田从怀里掏出2个菜包子,啃了起来。
出门的时候包子还是热的,经过了十来里的路程,又是冷冽的冬天,尽管有体温给包子保温,菜包子也凉了。
她大口大口的咬着菜包子,咀嚼着包子里的菜芯,眼睛丝毫不松懈的观察着街道上的一举一动。
菜包子在她口中不一会就被消灭了。
她摸了摸肚子,又伸了伸懒腰。
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曾经起床困难户的她,如今竟然为了查一个情况,夜里一人,骑马十里,在基本空无一人的街道,独自苟着。
这在之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天有些微微亮,刚刚还是一片黑色的天空,从最东边泛起一丝丝的白光。像是一只鲨鱼在黑色的大海里,泛起白色的肚皮。
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静,如此的静谧,黎小田不小心打了个盹,人吃完东西,这血液就容易往肚子里流不往脑袋里流,人就容易犯困。
街道的尽头,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从背着光亮的地方,迎面走来。
男子拉着板车,板车里放着一筐筐的东西。
男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
黎小田的心跳也跟着他的脚步同一个步调。
终于,他在聚宝楼门口停了下来。
黎小田悬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着这个男子的动作,总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男子将板车暂时停在聚宝楼门口,他从侧面的小门走了进去。
黎小田远远的跟着,躲在暗处观察。
进了小门后,有几个靠的紧密的矮房子,男子在其中一个矮房子的门上,当当的敲了几声。
门一会就从里面打开,随着吱嘎一声,一阵睡眼惺忪的声音传来,“来了。”
“小哥,货已经送来了。劳烦出来清点。”男子恭敬的对着开门的店小二说道。
店小二从小门出来,拿着钥匙就打开聚宝楼的大门。
男子将板车上一筐筐的东西搬下板车,倾倒在小二提前准备好的地方。
店小二拿出一包银两递给戴斗笠的男子,男子一把接过,在手里掂了掂,满意的笑了,“谢谢小哥。”
黎小田躲在暗处观察,她已经十分确定,近期给聚宝楼供上栗子的正是此人。
只是这看着眼熟的男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会是白沙村的村民吗?或者是别的村的村民?
黎小田并没有直接前去,打算跟着斗笠男子看看他往什么方向走。
太平镇共有八个大村,分别在不同的方位。只要看他回去的方向便可知是来自哪个村落。
黎小田不打算打草惊蛇,并没有骑马,而是东躲西藏,步行尾随了一路。
“白沙村?”黎小田看着斗笠男子回去的方向正是白沙村。
她回忆着可能的人。
罗叔还是蔡叔?只有他们看见过自家的山栗子,而且还给他们吃了山栗子。
黎小田越想越觉得奇怪,罗叔和蔡叔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给有钱人家垒房子本就挣的不少,为何又要做这个苦差事,夜里给人送山栗子。
为何要断别人的生计,她思及此处便要直接上前问个究竟。
“罗叔?是你吗?”黎小田跑到斗笠男前面,挡住去路。
斗笠男听见是黎小田的声音,脚步顿了一下,心里一抖,这该来的还是来了,心里有种愧疚感。
他和他家婆娘虽是一家人,但是本质上还是有很多不同,他婆娘不要脸,而他要脸。
为啥要戴个斗笠,便是因为怕黎家看见。他头低的更低了,假装没听见,企图从黎小田侧面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