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样荒唐的言论,时亲嘴角扯出一个颇为讥讽的弧度:
“你幻想的样子又普通,又自信。”
此话一出,整个会议厅静得可怕。
掉根针都能荡出来回响。
路易斯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扬,深邃的碧色眼睛宛若幽泽盯着她,不辨喜怒。
常人是无法辨认路易斯的情绪的,他好像每时每刻心情都很好的模样,悠哉从容,贵气自在。
半晌后,他抬起手对她招了招。
时亲没有过去,直接询问:“什么事?”
路易斯平静地开口:
“刚才在会议上,我们处决了一个叛徒。”
“思来想去,我命人准备了一个一块和人一样高的木板,用特制的加长钉子,把他钉了上去。”
“他应该还活着,就挂在庄园的门口,一会你要看看这位叛徒的下场吗?”
时亲头皮发麻。
“不用了。”
路易斯的眼睛浮现星星点点的笑意:“还是看一眼比较好,我也给你准备了一块木板,我想让你成为这个庄园里最美丽的艺术品。”
时亲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她又清醒地知道,路易斯就是在生气。
因为原主耍了他,和他在一起时谎称单身,骗心又骗身。
造孽。
时亲试图想出来一个折中的办法。
既会让路易斯打消虐杀她的想法,又能找机会逃出去。
她看到了自己的手腕,上面缠绕着纱布。
【你之前说过你的功能,改造伤口行吗?】
【d444.:可以的,大人。】
时亲决定试一下。
她迎着众人的目光,将手腕上的纱布一圈一圈解开,露出狰狞的刀痕。
刀口经过放大后,宽了一倍,视觉冲击力极强。
瞧着不像是割腕,更像是钝刀剁手。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林桀结婚。”
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流血,一滴一滴淌在婚纱的大裙摆上。
与之前残留在婚纱上暗红色的血迹相重合,在她平静的语气下格外诡异。
就算各大场面见惯了的黑手党瞧见这样的伤口也不禁倒吸口冷气。
这姑娘何止想寻死,简直是自虐。
路易斯眼皮一颤,搭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叫庄园的医生过来。”
立刻有人起身去安排。
时亲缓缓闭上眼。
能安排医生就是好事,至少给她留了苟命的机会。
路易斯看着她清瘦的身子,即便这么狼狈,她的背脊仍挺得笔直。
“会议结束。”
路易斯修长白皙的手在空气中微微一摆,下一秒,厅内所有人齐刷刷起身,陆续离开。
这些部下大多是欧美人,少有几副亚洲面孔。
时亲退后一步,想让出一些空间。
不知是谁绊了她一下。
时亲一个踉跄,身形摇晃,立刻有人托住她的胳膊,小声说:
“抱歉。”
中文!是中文!
时亲惊讶抬眸,与扶着她的女人对视。
女人一头短发,长了一张超模脸,轮廓利落,线条流畅,单眼皮下的瞳孔充满攻击性,乍一看格外不好惹。
“没关系。”时亲摇摇头。
女人点了下头,跟着队伍往外走。
两个人的接触仅仅几秒,没有其他对话,更没有多余的互动。
时亲的目光落在她的高筒高跟鞋上。
瞧着得有十厘米呢……
【d444:她好像是故意和您说话。】
【是的。】
时亲赞同d444的观点。
对方大概率是故意绊她,以此制造说话的机会,想要告诉她,她们是来自一个国家的同胞。
为什么?
时亲拧眉,依旧保持着警惕。
医生正好赶了过来。
路易斯身边的私人医生是一名中年白人男子,他戴着厚厚的镜片,头发干燥,走动的时候,头顶毛躁的头发像极了舞动的黄草。
“我我我我的上帝啊,你的手要断掉了吧!”
奥利弗蹲下来打开医药箱,掏消毒液,掏纱布,掏剪刀。
厅中传来连续的敲击声。
路易斯靠着沙发椅,指节敲击着桌面,如同被上帝精心雕琢过的绝美面庞透着不耐烦。
“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可以进来治疗。”
“哦哦哦哦对。”奥利弗捧起医药箱,“漂亮的女士,我们进去吧,你坐在椅子上,我给你处理伤口,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你还好吗?你的情况很糟糕,不过你很厉害,这么久还没有失血过多晕倒吗?”
时亲还是很佩服奥利弗的。
他可以断断续续说完一长串话,并且让她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你真的很幸运,刀口位置很好,肉都翻起来了却没有伤到动脉,但是神经可能受损了,以后你这只手会没力气,我现在帮你缝合。”
奥利弗准备缝合工具,坐在正前方的路易斯轻笑一声:“不用打麻醉,直接缝合,让她长长记性。”
奥利弗惊讶地张大嘴巴,下意识去看时亲的态度。
正常人听到这样残酷的决定,要么生气反抗,要么委屈求饶。
但她不一样。
她的眼底平静无波,如一潭死水,并没有因为这个决定产生激烈的情绪。
“可以吗?”出于对病患的关心,奥利弗询问了一下她的意思。
“按照他说的做。”她就算抗议也没用,懒得多费口舌。
奥利弗开始佩服这个女人了。
时亲默默让d444把痛感降低一半。
即便保留一半痛感,也够她喝一壶了。
为了防止她因缝针带来的疼痛大幅度摆动胳膊,奥利弗建议找人按着她。
路易斯走过来,径直绕到时亲身后。
他弯下腰,手臂绕在时亲的胸前,紧紧揽着她。
“不需要其他人,还是让我来吧。”
他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肩头,低语着:
“让我看看,你疼痛的颤抖是不是和兴奋的时候一样,那时候我也是这样抱着你,看着你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