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悠悠转醒,入目便是空荡荡的营帐,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动了动身子,伤口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轻哼一声。
“有人吗……”沈翊虚弱地开口,声音在营帐内回荡,却无人回应。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因体力不支又倒回床上。
就在这时,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一个小士兵端着药走了进来。
看到沈翊醒来,小士兵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沈公子,您可算醒了!将军吩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您,按时给您送药。”
沈翊微微点头,轻声问道:“杜城呢?他去哪儿了?”
小士兵将药碗放在床边,一边扶起沈翊,一边说道:“将军去巡视营地了,大战将至,军中事务繁忙,不过将军走之前还特意交代,要是您醒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沈翊深知杜城身为将军的责任重大,也明白自己的伤势让杜城分了不少心。
杜城听闻沈翊醒来,眼中瞬间闪过惊喜与急切,来不及整理因奔波而略显凌乱的衣袍,抬脚便朝着沈翊的营帐匆匆走去。
撩开营帐的帘子,杜城一眼就看到靠在床头的沈翊,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杜城紧绷的心弦这才稍稍放松。
“你可算醒了。”杜城的眼眶也微微泛红。
“我没事。”沈翊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这几日,你就好生养着,别操心旁的事情 ”杜城说着,坐到床边,伸手轻轻摸了摸沈翊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再发热,才彻底放下心来。
沈翊看着杜城疲惫的面容,忍不住开口:“好,你也多加休息。”
——
一晃已过去数日。
华贵的宫灯在夜风中摇曳,将慕容彻投在朱墙上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整了整绯色官袍的襟口,指尖触到袖中那封密信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慕容彻稳步朝着皇帝的御书房走去,守在书房外的侍卫见他前来,微微一怔,不过很快便想起这位是“贵客”,又立马进殿禀报。
“皇上,北楚二皇子求见。”
大楚皇帝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折之间,听闻通传,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与思忖,“宣他进来。”
慕容彻稳步踏入书房,身姿挺拔,神色不卑不亢,在距离龙案数步之遥处停下,恭敬行礼:“大楚陛下万安,北楚慕容彻,冒昧求见,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审视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子,声音沉稳却暗藏威严:“慕容皇子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慕容彻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陛下,臣近日听闻一个惊天阴谋,杜城意图谋反,欲颠覆大楚江山!”
皇帝闻言,手中的朱笔猛地一顿,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慕容公子,此等大事,可不能信口雌黄,你可有证据?”
慕容彻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伪造得几可乱真的信件,双手高高举起,声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愤与急切:“陛下,这是臣偶然间从杜城的心腹处截获,里面是他与境外势力的往来谋划,句句都在商议如何推翻大楚,瓜分疆土。”
皇帝接过信件,神色凝重地逐字查看,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慕容彻见状,顺势向前一步,痛心疾首道:“陛下,杜城狼子野心,早有图谋。他还妄图污蔑臣居心不良,散布谣言说臣是来大楚挑起事端的。
可陛下想想,若臣心怀不轨,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向您揭露这等机密?”
慕容彻眼眶泛红,声泪俱下,“臣虽是北楚皇子,但自幼仰慕大楚的繁荣昌盛,一直期盼两国和平,百姓安居乐业。此次冒险揭露,全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大楚的安稳。”
说着,慕容彻缓缓解开绯色官袍的领口,露出肩头和手臂上青黑交错的伤痕。
“陛下,您看!这些伤都是杜城派人所为。他们警告我莫要多管闲事,否则性命不保。可臣一心为大楚安危着想,怎会退缩?哪怕被他们百般折磨,也要将杜城的阴谋公之于众 。”
那些伤痕歪七扭八,看着触目惊心,显然是被刻意虐待留下的痕迹。
皇帝的目光落在慕容彻的伤口上,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愤怒,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愈发难看。“岂有此理!”
皇帝猛地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若杜城真犯下这等罪行,朕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慕容彻微微垂首,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光芒,很快又隐去,重新换上一副悲戚的面容。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冷冷道:“慕容皇子,你身为北楚之人,朕实在难以毫无保留地信任你。”
慕容彻当即“扑通”一声跪地,神色决绝:“陛下若不信,我愿以性命担保!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受最严厉的刑罚。”
皇帝凝视着跪地的慕容彻,内心权衡利弊。
杜城手握重权,势力庞大,若真谋反,后果不堪设想;而眼前的慕容彻,虽身份可疑,但所言之事又难以忽视。
杜城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股肱之臣,多年来为大楚江山南征北战、出谋划策,忠心耿耿,毫无异心迹象。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跪地的慕容彻,暗自思忖,北楚与大楚向来面和心不和,这慕容彻身为北楚皇子,身份敏感,其目的实在可疑。
这所谓的密信与伤痕,说不定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局,只为搅乱大楚朝堂,好让北楚有机可乘。
许久,皇帝缓缓开口:“慕容皇子请起,此事朕定会严查。若杜城当真谋反,朕定不会轻饶;但若是有人蓄意构陷,朕也绝不姑息。”
慕容彻缓缓起身,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恭敬道:“谢陛下明察,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
待慕容彻离开,皇帝立刻招来最信任的贴身暗卫,低声吩咐:“密切监视慕容彻的一举一动,他在大楚的所有行踪、接触过的人,都要查得清清楚楚。另外,暗中调查这封信的来历,务必在不惊动杜城的前提下,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暗卫领命而去,皇帝重新坐回龙椅,望着那封密信,陷入沉思。
他深知,若处理不当,不仅会冤枉忠良,还可能引发朝堂动荡,甚至给北楚以可乘之机。他必须谨慎行事,不能让别有用心之人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