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林放是彻底清醒了。
他不说话,松下翔矢也跟着沉默,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
“你怎么猜到的。”林放没有反驳他,慢慢坐起身靠在柜子上,抬头看向窗外。
夜晚的天并不黑。
星光璀璨,被雪地映照着,两张神色各异的脸庞愈加清晰。
“这还用猜吗?”
松下翔矢苦笑一声:“殿下,我不是傻子。”
“我们认识十二年了,你在我面前从来都没有认真的装过。”
“你拒绝穿和服,拒绝吃日本食物,拒绝对所有日本人展示友好。”
“中文说的比专门经过培训的都要顺,津城话和东北话更是张口就来,就连平时被吓到脱口而出的脏话都是中文。”
“我很确定,这中间没有换过人,你就是我最开始认识的殿下。”
“我是真想不明白啊!”
松下翔矢猛的坐起身,用力抓着自己脑袋,整个人都快崩掉了:
“就算是招间谍,哪有这么小就培训完送来的?又是怎么把原来的太子换掉的?”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林放顶着乱糟糟的脑袋,无措的绞了绞手指:“额.......这个吧......”
这个他也不知道啊!
他穿来还不到一年,日本都没去过!
没等林放回答,松下翔矢继续道:
“我去上军校,被退学回来的时候就问过你一次,问你是不是华国人。”
“你笑着让我猜。”
松下翔矢一把掀开棉被,冷风一吹,整个人更加清醒:“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你那时根本就没有反驳我。”
“还有上次。”
“七十六号地牢,是你带人劫的吧?”
“去川记十三号吃饭,你在那份排骨汤里加过安眠的东西吧?”
“后来北川树治将我软禁,还以为是你的意思,不然凭我家里的人脉,听那个北川树治的干什么。”
当时松下翔矢周围没有亲兵,回到公馆之后正打电话叫人呢,莫名其妙就晕了过去。
醒来一细查,发现是有人在那碗汤里下了昏睡药。
殿下让他晕......那就晕一次呗,能怎么样。
这才接连好几天都没出门。
结果刚出来,就听说林放被人带走了,想了解情况,却发现多数人证物证都已经被销毁。
没办法,只能上街打听。
“在特高课里待那么久都没承认身份。”松下翔矢手指弯曲:
“图什么呢殿下。”
“还有大皇子,你们两个长的实在是有一些......基因突变了。”
“最开始,你还没长开,总是有人怀疑大皇子不是陛下亲生,可惜没有证据。”
“直到后来你们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长的越来越像,大家才慢慢接受。”
“他也是华国人吧?”
林放抓了抓脑袋,索性直接躺了下去,将自己往被子里一裹,半死不活的发出声音:
“算了,我是,所以你想怎么办? ”
松下翔矢右腿支起,胳膊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自然垂落,他就这么盯着林放的后脑勺,眼睛突然有些干涩:
“我已经叛了一次国了,殿下。”
“我不能再背叛你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是恳求:
“你以后有事,可不可以不要瞒着我。”
“嗯。”
......
林放翻了个身,听到松下翔矢躺下的声音才闭了眼。
半晌,他开口:
“有些事情,真不是我想瞒着你,我自己都不太清楚。”
松下翔矢:“.......嗯。”
“唉。”林放叹了口气,将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摘下脖子上带着的红绳,上面栓着个玉扣子。
这玩意从他穿过来就一直带着,估计是什么重要东西。
“好了,这个送给你,别难过了。”
“以后不会瞒你了。”
“我没有讨厌你,只是脾气不好,你比我大八岁诶,跟我计较什么。”
林放用玉扣一下又一下的碰着松下翔矢肩膀。
“哎呀——”
没等他说完,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夺过玉扣后又迅速收了回去。
“明天再说,睡觉吧殿下。”
完事!
林放缩回身子,安心入睡。
死孩子,本来睡眠就浅,不安慰一下估计觉都睡不好。
跟对其他人相比,他对松下翔矢确实不怎么样。
因为松下日本人的身份,相处着始终有些别扭。林放没办法说服自己把他当成一个普通朋友相处。
毕竟有些事情是无法抹消的,有些经历也没办法逃避。
算了,想想就脑壳疼。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林放一拉被子。
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