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走？”
小护士这才发现刚刚来拿健胃消食片的护工没有走。
不但没有走，还对她们说的八卦发表评论。
陈天嘿嘿一笑，“这就走，这就走。”
重新回到病房，他把药递给少年，“消消食，下次吃不完别硬撑，留些给我。”
果然是半大的少年，激不得，饭菜愣是一口都不留的吃完。
沐沐把头扭到一边，“我不撑。”
“对，对，对，你不撑。”
陈天把药塞进他手里，“我记错了，这不是健胃消食片，这是医生给你开的维生素片，吃吧。”
沐沐垂直坐在床上，胃实在坠得难受。
既然有台阶，他就顺势下了。
“那还差不多。”
吃下药，陈天看了眼手机，距离睡觉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杂志，“无聊就看看书。”
那是一本人文地理杂志，可能是经常看的缘故，书面已经开始卷边。
“不看，看腻了。”
陈天手一顿，把杂志放回抽屉，还想再翻些新的书出来时，又听少年说，“都看过了，都看腻了。”
“……”
陈天叹了一口气，“要不我拿我手机给你看动漫？”
沐沐摇头，“不想看。”
“给你玩我手机？”
“不稀罕。”
“关灯睡觉？”
沐沐眨巴着眼，“不困。”
“……”
陈天拳头捏紧，“那你坐着发会呆吧。”
“顺便可以想想这世界上有没有鬼。”
沐沐来了兴趣，“肯定没有鬼，鬼是人类臆造出来的东西。”
陈天语气坚定，“错，这世界上是有鬼的。”
“人类没见过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隔壁老王【……说得好像你见过一样】
嘻嘻哈哈【要不我们今晚组队去医院溜达溜达？】
歪七扭八【这个可以有】
新郎不是我【我也去，我也去，带上我】
发财发大财【……我就算了，怕他拜我】
大老婆小老婆一起上【主播就一条命，你们轻点玩】
陈天【饶了我吧，今晚我还想睡个安稳觉呢】
嘻嘻哈哈【放心，都是帅哥】
新郎不是我【对，绝世大美男】
大老婆小老婆一起上【这说的不就是我吗？又高又帅又有钱！】
发财发大财【呕——】
陈天【信你不如信母猪能上树】
鬼话连篇，这词就是为网友们量身定做。
印象中的鬼，要不是漆黑一团，要么满嘴獠牙惊悚吓人。
“说得好像你见过似的，”沐沐白了陈天一眼，“书读的少就去多读书，别信那些怪力乱神，容易变傻。”
“你这小屁孩，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陈天打开和花小雨的聊天记录，对方说了过几天要过来找他玩。
最后一个信息是她买好票的截图。
哎，怪他做人太有魅力了。
“你在笑什么？”
沐沐好奇的探头看去，“你女朋友？”
没等陈天回答，少年又说，“你这样的居然有女朋友？”
“不高不帅还那么抠，对方是不是眼神不好？”
“……”
陈天顿了顿，抬头瞥了他一眼，“别逼我对你进行人身攻击。”
“来啊，谁怕你啊。”
他连死都不怕，还怕人身攻击？
陈天薄唇轻启，“你姐不要你了。”
语气轻描淡写，毫无攻击力，可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让少年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你，你骗人！”
泪水打转，没一会儿就像珠子般坠了下来。
可怜得让人心疼。
陈天一慌，连忙拿纸巾擦，“哎，哎，别哭啊，我和你闹着玩儿的。”
“你不是你说你不怕吗？哭什么啊？”
沐沐拒绝擦眼泪的把脸转向一边，又气又闷，“谁要你玩儿。”
话音刚落，身体猛然剧痛，没一会儿就疼晕了。
看着双眸紧闭，唇色发白的少年，陈天慌了。
他连忙冲出病房，“医生，医生，12床晕倒了。”
嘻嘻哈哈【主播，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些什么好了】
歪七扭八【跟一个快要死的少年说这种话，我说不定比隔壁病人骂得还要凶】
隔壁老王【主播也不是故意的嘛】
大老婆小老婆一起上【哈哈哈，隔壁床骂完，医生骂，医生骂完护士骂】
发财发大财【主播，你要破财消灾了】
……
第二天。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昨晚少年情绪一激动，骨肿瘤压迫神经，下半身出现一个无力的症状。
“跟你没关系，是我这个身体没用。”
沐沐垂着眼睛，眼里的光黯淡了几分。
虽然他不怕死，但是他怕他姐会难过，会伤心，会没了活下去的动力。
但是……他这身体又能坚持多久呢。
陈天把他连夜购买的游戏机递过去，“别不开心，我给你买了礼物。”
这是少年抽屉某一个杂志封面的switch最新版本。
看书本的磨损程度，他应该挺喜欢玩游戏。
果然，沐沐看到游戏机后的眼睛瞬间来了光芒，他不可置信的接过，“你给我买的？”
“天啊，这可是最新版，配置完得要六千多吧？”
看着少年欣喜若狂的样子，陈天心中的愧疚少了一些。
“还行，不贵。”
心疼不过一时，愧疚可能一世。
不做点什么，他半夜睡醒都会抽自己两巴掌。
沐沐迫不及待的玩了起来。
只不过才玩十分钟，他就主动把游戏机还了回去，“心意我收到了，但是游戏机我不能收。”
“你不喜欢？”
“喜欢，但是我不能拿。”
沐沐不舍的看着手中的游戏机，“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工作也不容易，这两天挣的钱估计都没有这款游戏机的零头多。”
“你能想着买游戏机哄我开心，这份心意就，就已经很难得了……”
说着，少年的声音开始哽咽。
除了姐和阿姨，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别人的关怀了。
“哎，你别哭啊。”
陈天手足无措，“不然隔壁床又该骂我了。”
昨天晚上被指桑骂槐了几次，搞得他现在都怕了。
话音刚落，隔壁床的阿姨突然大声的冷哼一声，说着让人听不懂的本地方言。
“脑裂散，闲呱头。”
“……”
好巧不巧，这句听懂了。
陈天当着阿姨的面把游戏机又给塞回去。
“阿姨，我道歉了，就别骂我了。”
他脑子很正常，也不是什么贱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