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瑟终于让人去传话给妘娥,答应让后莹进门,话说的很勉强,特意言明进门的日子不改,就定在后日,不必声张。
戈荣被妘娥又骂了个狗血喷头,一气之下,命人把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并以被禁足为由,多次拒绝与后莹私下见面。
一日后,后莹便穿上一席红妆,坐着轿子进了门。
这日宾客甚多,司空府的大门前人声鼎沸,光是看热闹的就乌压压一片。
骁违坐着轮椅,被玉骨推了出来。
推出来之前,玉骨又换了一条红布给他蒙着,。
“主人的眼睛太亮了,着实不像瞎子,还是带上稳妥些。”
“你是不是真盼着我瞎了才好?”
“哪能呢?一会儿那后莹定然是红衣艳艳而来,玉骨是怕再亮瞎了主人的眼。”
熬遥、丹铢、妊奇、商榷等人悉数到场。直到进门才知原来骁长公子今日娶的是侧室。
戈荣早早便高高上坐,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玉骨。
玉骨今日一身常服,罩了一身浅粉色的外衫,略施粉黛,气质未脱,更添魅色。
后莹竟要当众跪下,给她敬一杯茶。
一旁坐着的妘娥,嘴角勾起,眼底全是怒其不争的恨意。
席间还有骁继,一口一口猛灌着酒。
再无其他繁文缛节,连婚书都不曾宣读。
后莹扯下珠帘盖头,披头散发在房中踱步,只觉胸口堵的全是恶气。
一个婢女匍匐在地,啜泣道:
“县主息怒,奴下已经找了虞国公数遍了,他就是不肯见您。”
“他就没句话让你带句话给我么?”
“他说,与县主您……无话可说。”
后莹气得面目狰狞,胸口剧烈起伏:“戈荣!你敢如此欺我,当真以为我不敢和你鱼死网破?!”
后莹闯了出来,横眉竖目,面色气得发紫,捡起一壶茶,对着戈荣就摔了过去,不偏不倚砸中戈荣胸口。
“你疯了么,你这个贱妇!”
“我是贱妇,那你是什么?敢做不敢当的人渣!”
“后莹,我敢做不敢当?那你又做了什么?你身为钨后氏县主,用的是花楼里花娘的手段……”
只听‘啪’的一声,妘娥狠狠往戈荣脸上甩了一巴掌。
“住嘴!她是你妹妹!”
全场骇然,众人无比惊愕的看向妘娥。
妘娥一时气极,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
“你明知我已打算封后莹为公主,册封之后,她就是你妹妹。”
“为了后莹身边一个婢女,你们至于闹成这样?”
四下传来齐齐的一片吁声。
骁继此时更觉气短,后莹竟要被封公主了,身份如此贵重,骁违确是侧娶?
骁违已经是个废人,他也配?
妘娥转头又指责后莹:“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给我回房里去,不许再出来。”
宴席一直到晚上都不曾散,戈荣特意拉着丹铢、妊奇、商榷几个,要不醉不归,摆明了要将司空府的笑话看到底。
此时唯有骁继,被曼青推了几下,离席后,便不见了踪影。
熬遥本想早早离开,却被骁违拦下。
玉骨推着骁违,骁违坐在轮椅上,眼上蒙着红布,却看得出一脸惬意。
“大人今日不妨抽些空闲,好好喝几杯吧,别急着走。”
熬遥嘶哑如豺的声音比以往更低沉了些:“你确定?”
酒过三巡,正有人要离去时,婢女春娴像见鬼了一般嚎叫着跑了出来。妘瑟很想告诉她戏太过了。
春娴破马张飞的跑到妘瑟面前:“不好了夫人,出天大的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妘瑟一边嚷着“怎么了怎么了?”随了春娴去。
妘娥这一整日都憋着一口郁气,此时更是眼皮直跳,狂乱猜测着还能发生什么事,不得不也跟了上去。
众人中好奇者甚多,也随之而去。
只玉骨推着骁违,不慌不忙,身边只有熬遥陪着。
“我这些日子在东市看了几场戏,都不如今日精彩。”
“这好戏码,可是违公子自己编的?”
“违公子真有才。”
骁违浅浅一笑:“戏没演完呢,司马大人稍安勿躁。”
司空府特准备的婚房内,卧榻之上是衣不蔽体的后莹和骁继,此时里里外外已经围了几圈人。
妘娥气的差点儿晕倒。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妘瑟更是捶胸顿足,手足无措的模样,抓着春娴道:“快去把玉骨叫来,问问她,是如何办的这婚宴。”
嘈杂声越来越多……
玉骨姗姗来迟。
“怎么了,夫人?他两人洞房,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做什么”
“怎么会是他们俩?”
“怎么不是他们俩?”
“不应该是骁违和后莹么?”
玉骨闻言不急不缓,又仿佛是恍然大悟一般,“平日里也总有人把骁长公子和司空府大公司混淆,大家不会是误会了吧。”
玉骨转过身,目光烔烔,走到妘娥身旁:
“后莹县主过门,在司空府举办婚宴,但婚宴是为骁家长公子骁继办的。”
“对吧,帝后娘娘?”
妘娥想了想,玉骨说过在司空府办喜事,让后莹进骁家的门,即从来没说过是骁违娶后莹。
她自嘲一笑,再没说一句话。
不知这事其中有几分是妘瑟教唆。
想想这番行事比妘娥以往更大胆,莫非这个司空府少夫人,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妘娥冷冷道了声“回宫”,依仗拉起,她抬脚便朝大门走去。
不想这时,骁豫回来了。
骁豫细看之下,与骁违有九分相似,却是一脸懵懂无知的傻气,身着一身松垮的青色长袍,走路恨不得每一步都颠起来,露宿风餐的疲惫也掩不住那股子精分,能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二爷?”
玉骨在默幽山时就叫他二爷,如今仍叫他二爷。
玉骨到如今化成精体不到两个月,这位二爷走了三个月。
夏日采相思,冬日逐风雪,一年到头四方闲逛,在府上最多三四个月。
骁豫看到玉骨,眼睛突然就亮了,一脸惊喜道:“哟,你成啦!”
骁豫这话,只有玉骨和骁违听得懂。
瞧见骁违蒙着眼睛坐在轮椅上,又道:“这是怎么了?玩捉迷藏么?”
玉骨生怕他再多说什么,连忙劝道:“二爷正经些,主人受伤了。”
骁豫想也不想,“怎么会,有你在,就算遇到再厉害的高手,也是你先受伤?”
一语道破,连妘娥也愣了一下。玉骨看出她已经察觉到什么,事已成,不需要解释。
只骁违心头猛颤,又想起默幽山时,玉骨受的那些伤,到如今还历历在目。
后莹眼中恨意深深,骁继却如愿抬着喜轿回了自己的府上,期待着后莹不久后便会被封为公主,骁违也会逐渐失去手中的权力,最终会是他继承大司空之职。
众人走后,骁违沉默了许久。
骁豫大快朵颐,仍在滔滔不绝:
“我到了蒲城边界听说司空府办喜事,以为兴许是你成了骁违这厮马上就要强娶,却又听说是侧娶。”
“我还纳闷,他娶你不可能是侧娶,娶别人那就更不可能。他敢娶别人,你怎么可能让那人活到过门这日。”
玉骨面色一沉:“二爷,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快吃吧,吃饭了好去睡觉!”
总之就是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