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龙关，
地处山西平阳府北部关隘。
关楼上，
马宝凝望着关外的一马平川，眉头紧皱。
兴许是看出马宝的紧张，一旁的李岩开口宽慰道：“你知道我为何会把此次作战的指挥权交给你吗？”
马宝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李岩，没有说话。
李岩微微一笑，“李自成麾下，能征善战的将领有很多，但却没有一个拥有帅才的，而你的身上，却有帅才的潜质。”
马宝皱了皱眉，眼里满是惊讶。
李岩则继续道：
“当初李自成让刘宗敏在方山道设伏，只有你主动领兵三千前往寿阳，从这一点来看，就说明你是一个在乎全局之人。
在寿阳杀军头，领着三千士卒请降，也说明你不是一个愚忠之人，反而能够审时度势！”
马宝撇了撇嘴，嘟囔道：“这不是重点吧……”
李岩先是一愣，继而抿嘴一笑道：“好吧，我承认，当初在攻下汾州城时，咱们粮草未到，军中几乎所有的将士都在吃……”
说到这里，
李岩怅然一叹道：“只有你，宁愿饿着，也不会去吃那东西。”
马宝苦涩一笑：“还别说，当时差点儿就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李岩爽朗笑道：“这一仗，你好好打，我和红娘皆听你调遣，这一仗打好了，以后燕国公必然会重用于你！”
马宝重重的点了点头：“燕国公……的确与李自成不一样！”
“呵呵呵，”李岩冷笑道：“李自成什么东西，也能和燕国公比？”
“你说，燕国公真的会把山西变成第二个辽东么？”
“会的，”李岩的眼里满是憧憬，“燕国公从辽东调来了两百多名年轻吏员，这些人都是寒门出身，必然能让山西焕然一新。”
马宝点了点头，“也许不仅是山西……”
说到这里，马宝没有再说下去了。
有些东西，大家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反而不美，甚至还会犯忌讳。
就在这时，
一骑快马飞驰而来。
是马宝派出去的斥候。
斥候在城门处勒停战马，仰头对关墙上的马宝和李岩高声禀报道：“孙可望的大军已至二十里外！”
“蒙骑军那边可有动静？”马宝朗声问道。
“毕力克图那边说要请示燕国公，至今还未有什么动静！”
“再探！”
“是！”斥候应声离去。
李岩脸色凝重道：“窟龙关年久失修，城防器械严重不足，咱们守关的优势可发挥不出来！”
马宝眼眸一凛，沉声道：“没有火器，箭矢又不足，光靠滚石檑木，可防不住孙可望打造的攻城楼车！”
“那你的意思是？”
“全军出城，与孙可望部野战！”马宝毅然决然道。
“你疯了！？”李岩惊骇道：“孙可望麾下可还有一千骑兵，咱们麾下虽有两万精锐，可若是拼光了，以后你拿什么在燕国公麾下立足！？”
马宝回过头看向瞠目结舌的李岩，咧嘴一笑道：“我马宝若能在国公麾下立足，靠的绝不仅仅是你保下的两万精锐！”
“可是……”
“放心吧，在窟龙关的这几天，我可不是什么都没准备！”
说完，
马宝转身离去。
“你就在关内等我的捷报吧！”
……
孙可望骑在战马上，脸色铁青。
李自成在太原战败的消息倒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虽说对于整个战局而言，他李自成也只是元气大伤，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毕竟，
李自成在汾州还有近二十万大军。
反观明军那边，也就四五万骑军游弋在汾州周围，对李自成还无法形成实质性的威胁。
他张璟川总不可能让骑兵下马攻城吧？
孙可望相信，张璟川不会那么愚蠢。
而且孙可望猜测张璟川接下来应该是要把汾州围成铁桶，将李自成和他麾下的近二十万大军困死。
如此一来，
他孙可望就是铁通外面的一把刀，
他若能在铁桶上扎个眼儿，张璟川的谋划便落空了，而李自成就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报！！！”
一名斥候上前禀报道：“将军，咱们监视的几股蒙骑军兵马皆未有异动！”
孙可望嘴角一咧。
他唯一担心的便是自己在攻窟龙关的时候被蒙骑军夹击，所以几日之前便将斥候散了出去，着重去盯窟龙关附近的蒙骑军驻地。
窟龙关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毕力克图不可能不知道。
蒙骑军没来助阵，虽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
李岩和马宝这三万多人皆是降卒，
毕力克图恨不得这三万降卒和自己两败俱伤，然后他蒙骑军再来捡便宜，到时候随便编个理由，击败自己的功劳就是他毕力克图的了。
呵呵呵……
这毕力克图虽是蒙古人，但降明之后，倒是也染上了明军的习气。
思及此处，
孙可望不由暗骂李自成无能，
明军腐败成这样，他还能被打败，属实是个草包！
孙可望仰头看了看天色，日头正高高的挂在头顶上。
“传令下去，天黑之前务必拿下窟龙关，今晚，咱们要枕着那些叛军的尸体睡觉！”
便在这时，
一骑快马从窟龙关的方向跑了过来。
“禀将军，叛将马宝率军出关了！”
“出关了？”孙可望眉头一皱，“他们往哪个方向逃了？”
“他们没有逃，而是在关外列阵，准备与咱们在关外决战！”
“什么！？”孙可望不由大惊，“马宝那小子是疯了不成，窟龙关虽破了点，但好歹也是座关隘，他马宝竟然敢出关作战！”
一旁的副将忧心道：“听说那李岩足智多谋，其中会不会有诈？”
“有诈？”孙可望瞪了副将一眼，“两军对垒，比的就是谁兵力多，谁作战悍勇，能有什么诈？”
双方兵力差不多，又都是野战，再没有第三方的介入下，就是纯粹的角力。
哪一方接受不了战损，哪一方的士气崩了，就是败了。
“好小子！”孙可望狞笑道：“他当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副将看了一眼身后的五座攻城楼车，无奈一叹：
“这不白忙活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