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商业圈子习惯在酒桌上敲定事情，接下来的话题就是各公司间深入讨论细节了，这就算谈判开始了。
调和酒喝多了也会有不良反应，尤其是常年从事开发行业，李墨曜必须保证大脑足够清醒，也就是说他不胜酒力。
席间商讨正酣之际，他抱歉的称了一句不适便转身出了包厢，洗手间里他清洗了一下脸颊，感觉清醒了一些后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电话拨到岳扬那里。
“好啊，怪不得当初你要负责商务代表这一块，感情出去吃饭喝酒不带我。”
岳扬应该是在工位上逼疯了，他的调侃李墨曜也不以为意。
“说正事儿，慧融的事儿你知道吗？”
“慧融什么事儿？”
“他们私下里和英宸基金达成协议，要我们15%的未来融资预留。”
“全部？”
“当然是全部，不然你以为就200万还要分成几股吗？”
“肯定不行呀，如果他们真的私底下早就眉来眼去，一旦未来出事管理权就没啦，你总不想我们忙活一场最后沦为打工人吧。”
岳扬还是保持清醒的。
“可如果我们不同意，接下来有可能会遭受进一步打压，别的不说如果他们投向我们的竞争对手，那我们的压力就更大了……”
“这……”
李墨曜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像英宸这样的大鳄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他们拿到了概念，做不做由不得小小的工先锋做主，工先锋不配合还有很多大型企业会来配合做。
岳扬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两人商议无果，只得回头再进一步想对策，刚挂掉电话红裙大美女Lisa突然出现在李墨曜面前，她递上来一杯清柠果茶，关切地说道：“喝点这个能清醒一些。”
“谢谢。”
李墨曜有点疲惫，美女当前却提不起任何兴趣。
“和他们谈话呢确实有点儿累，不过不妨碍你在累的时候来我这里坐坐。”
Lisa端着一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她抿酒的姿势格外优雅，脸上那份淡然与沉着让他想起了《繁花》里的李李。
“也许美女有美女的生活法则，可工先锋只是来干活儿的。”
不知怎么，这句话脱口而出，像是对多年来的老朋友吐露心声。
“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这年头谁不累呀。”
“是啊，不比当年了。”Lisa坐在对面散台的吧台椅上，一双明眸若有若无的望过来。
“你是哪里人？”李墨曜说。
“我？湖南人。”
“湖南好地方啊，这些年发展得很好，我们和那边有很多合作。”
“可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嘛，哪里都很累。”
“所以我想勾画出一幅美好的未来，但小荷才露尖尖角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来采撷。”
“你指Adair？”
李墨曜猛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人家是这里的常客，自己不过是个靠二维码才能进来的小人物，论客情肯定是人家更深，这番话要是传过去可就麻烦了。
好在Lisa没有深入这个话题，她又抿了一口鸡尾酒像是随意打量这间优雅又不失豪华的私人会所大厅时，一位服务员走了过来对着她耳边低语了几句。Lisa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跟着服务员走了出去。
李墨曜的心里又开始打鼓了，看来有必要和祝总谈一谈，摸清楚大股东的心态。就在他准备重新返回包厢的时候，一阵嘈杂到与这里完全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不就是钱嘛，我们给钱怎么就不能进了？”
李墨曜不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但这声音有点儿耳熟，他好奇地朝着来时的玻璃门走了过去，透过L型走廊，看到招标的闸机入口入聚了几个人，保安和服务员拦着，对方好像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不是冤家不对头啊，昏暗的灯光里，透过人群的缝隙，李墨曜看见了王海高那张老脸。
Lisa见多识广，她见惯了各种客人，面对对方扯着嗓子的叫喊并没有失态，依然保持着落落大方的微笑说道：“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是私人会所，只有通过朋友介绍才能入内，如果您想办会员的话我们需要提前预约。”
“你知道我请的是谁吗？带过来你们只会有面子，今天是我们给你们机会，错过了是你们的损失，叫你们老板过来。”
在车间时李墨曜就不喜欢这个人，哪怕事后证实他们的资质是真的，但这个人表现出来的素养与专业仍然令人鄙夷。
Lisa没有丝毫表情变化，轻吐一声道：“我就是……”
王海高看着这位高挑的大美女，先是一怔，随后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马奉上微笑说道：“美女，都是做生意的，得懂得和气生财的道理，我知道这里是沪上，但我们澄海近年来的发展有目共睹，Gdp增长比例已经超过沪上了，多条朋友多条路，知道你们这里是私人会所，不是私人的我们还不来了呢，我在沪上也有很多朋友的，照顾你这里的生意没问题。”
Lisa轻吐如兰：“那就奇怪了，既然这位老板这么门路怎么弄不来一个二维码呢？”
有那么一瞬间，王海高的表情僵住了，但这位江湖老油条马上又换了一张脸，自嘲地笑道：“呵呵，谁知道你们这里规矩这么多呢，我朋友在里面呢，等我打个电话。”
Lisa吐着气回身，转身的一瞬间她的表情发生了变化，那是带着一丝丝不悦与厌恶的表情，但当她发现李墨曜在这里偷听时，马上又恢复到先前的热情。
“有些客人就是这样，我们吃这碗饭的不能坏了规矩。”
这像是解释，又像是提醒。
李墨曜有那么一点儿被发现偷听的尴尬，试图用笑容掩饰过去，但他马上决定还是说实话吧。
“其实那个人我认识，因为听声音耳熟才跟出来看看。”
“哦？你朋友？”
李墨曜摇摇头。
“竞争对手。”随后又补充了一句，“算是吧。”
萍水相逢，本来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话点到为止，Lisa也没有心思打听，就在李墨曜准备回包厢的时候，李英勋的身影出现在鲨鱼缸处。
“我们单独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