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简短且普通的祝福，没有什么比这样的话更能表达发信者的无奈与痛楚，他没打算再次收到回复，因为这样的祝福不过是流于形式，流于表面，流于内心无法表达的苦闷。
是时候下决心割舍掉这段感情了，它萌发于淡淡的倾慕，发展于酒精的刺激，终结于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如同工先锋与ASS公司之间的战略合作一样，还没开始就走向没落。
如果说什么叫巧合，那没有比这样的命运更能讽刺这种巧合的了。
“新年快乐，万事顺遂。”
屏幕上跃然跳出这行字，Lisa回复了，这是源于她的职业习惯还是她的特别注视？无从猜想……
李墨曜眼前再次浮现出Lisa的脸，她此时也许正与亲人们欢聚一堂，也许正用她别开生面的方式成为年夜饭上最受瞩目的核心，也许她正在庆祝自己五年来从沪上得到的一切，包括财富、名声和地位，她拨动手指就能让巨大的现金流按照她预想的方式流动，她能于不动声色之间让一家运营良好的企业陷入困境，她也能用自己的方式让一大批拥有巨额财富的企业家围绕在她身边，在风云滚动的涡旋中，她始终处于风暴眼的位置，无论外面的风云如何变幻，她的天地永远是一片清澈。
没有了，再也没有什么羁绊了，这个年夜平淡到连烟花也看不到的。
放下……
春，对江南和北国来说完全是两幅景色。
大年初一那天，李墨曜因沈州的一场大雪而导致航班延迟，到家已是晚上9点有余。不论在外面有多少难处，不论与家人有多少矛盾，到了新年这一刻，什么都可以不用说，这个时候只有接纳。
老妈包的饺子永远带着记忆中的味道，连平日里爱唠叨的老爸也变的和颜悦色，这个年终于不谈工作了，不过……
“你到底喜欢啥样的？公务员你都看不上，老爸和你说啊，眼光别太高，过日子和谈恋爱是两码事儿……”
喝了点酒，又听到这样的话，李墨曜的头又大了，他刚刚在心底放弃了一段感情，现在又和他提这个，真是……唉……
“我跟你说，等你年龄大了，那孩子就不好带了。”
“……”
或许家里就是这样吧，总有数不完的唠叨，可开年第二天，不安分的江瑜然又给他打来电话。
“我听说你上次赢得漂亮，连谢董事长都夸你呢。”
“你见到谢董事长了？”
“没有，但他给打电话了，我可知道了啊。”
“你知道什么了？”
“我爸拜托你照顾我了。”
“我……”
蓝景再怎么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就算你们家……哦，现在不是你们家的了，就算你前夫……唉，这话怎么这么别扭……
“谢贝迪还在国外？”
“你怎么关心起他来了？”
“你前公公还准备把你前夫送到我这儿历练呢。”
“什么？还有这事儿？他怎么不和我说啊？”
“你们都离婚了，不是一家人不说这样的话。”
“你……”
江大小姐被噎得没话说，不过她话锋一转，说道：“没想到啊，你们公司还藏着宝贝。”
“宝贝？什么宝贝？”
“还和我装是不是？”
这句话东北口音十足，搞得李墨曜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总可够大方的了，他的宝贝我们连见都没见过，就那么放心的给你用？”
原来她指的是妙妙，可妙妙的话当时他下过严令，禁止公司的管理层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的，虽然他也清楚这样的消息保密不了多久，但没想到这么快江瑜然就知道了，难道？
“你在我公司安插间谍啦？”
“看你说的，多难听啊？还间谍？我潜伏行不行啊？”
“那你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你自己不会上网啊？”
糟了！
李墨曜的直觉非常不好，当时还有线上连线的管理人员，这帮小子都是技术狂，见到这种东西还能不把视频保留下来？保不齐和哪个秘密小团体炫耀的时候给发出去了。这年头消息可不保密啊，说不定这会儿传播有多广了呢。
“看春晚了没有？”
“没有啊。”
“我们公司可又牛了一把，第二次上春晚了。”
“啊？”
“机器人啊，机器人表演，你没看吗？”
“真没看啊。”
“你真是的，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活动空间又大了，这次我给你带来1600万投资，加上我手里的600万，蓝景沈州工厂年后就能开工，你们那边没问题吧。”
“我们这边准备做数字孪生技术深度适配的开发，还需要老师那边鼎力支持。”
“这个你就放心吧，他女儿都成了你的人质了。”
还有你前夫……
李墨曜心里吐槽着。
“过了这个年，我爸那边打算成立了一联合项目组，由沈自研、东南交大和你们公司联合开发深度项目，这下你满意了吧。”
“嗯……”
“怎么？还不高兴啊。”
“没钱……”
这样的项目，企业资金是大头，工先锋现在就算还没穷得叮当响，也是囊中羞涩。
“没钱你还敢搞项目？”
“没办法呀大小姐，不搞项目我以后怎么活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年头借钱可不好借啊。”
“准备把从澄州智飞那里拿到的30％股权质押，先搞出一笔启动资金来，接下来的事再想办法吧。”
“还真有你的，东方不亮西方亮，居然还能从澄州搞到钱，那可是别人的地盘儿。”
“我属游击队的，哪里能搞到钱就去打哪里打一杆子。”
“国外那里要不要？我妈那还有十亿美金呢。”
“贵母亲那里的钱想都不要想，一分钱都过不来的。”
“逗你玩儿的，你还当真了。”
“这个时候是开玩笑的吗？”
“什么时候？大年初二哎，开个玩笑怎么啦？”
“好啦，说正事儿吧，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浆糊。”
“正事儿就是，你能不能把你的宝贝给我看看？”
“看？怎么看？”
“拿到我公司来，让我好好观摩观摩。”
“你疯啦！我会遭雷劈的！”
“你看我看，我只说观摩，又没说给拆了，你急什么？讲真，你几号回沪上？”
“嗯……初六吧。”
“机票买好了吗？”
“还没有。”
“那你不用买了，初六是返沪高潮，你根本买不到，我这里正好有两张票，跟我一起吧。”
“……”
李墨曜有种又被人给算计的感觉。
江瑜然惦记上了机器人，这是她的本职，无可厚非，但……
看一看不算违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