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噗通”传来一声巨响。
画舫上的一些夫人贵女听到声响纷纷出来查探,而年轻的贵女们吓得花容失色拼命的喊救命。
可船在湖中央,夫人们都在花厅,这点呼喊自然淹没在了水面上。
李禾曦看见在湖心里扑腾的人,轻哼了一声,她是会凫水的。
宫里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时候有个宫妃落水而亡,崔嬷嬷心有余悸,便开始教她凫水。
等李禾曦游近了才发现,那落水之人正是佟云芝和乌娘子。
她落水之前,把身后推她之人的衣角死死攥住,要受累也要一起受累,没有想到这人还带了个下来。
湖面冰冷,她们挣扎得厉害,呛了好几口水。
李禾曦急急地抬头张望,她可没空看她二人的狼狈样。
她将周遭环境都看了一遍,只见湖水蜿蜒而下,于花木深处掩映着一处庭院,了距离她并不远。
她上岸时必然衣裳尽湿,去那里避一避正好。
待傅府的女使婆子们寻来,自然会替她备下更换的衣物。
李妙元一直在船上等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游到了对岸,脸色霎时变得难看。
画舫上一些年长的夫人们已经缓过神来,找了根长棍棒接着佟云芝,忙着将她拉上来。
李禾曦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这乌娘子也会凫水,正往她这个方向游来。
现在她总算知道佟云芝为何把她拉下水了。
她水性很好,一个游扑过来,拽住了她的脚腕,想将她拖到湖底。
李禾曦当即心内一寒,她们可真恶毒,尤其她和这乌娘子素不相识,却一心要让她沉入湖底,溺毙而亡。
她赶忙一脚踹过去,把她踹开,转身飞快的游向岸边。
“没有想到她竟会凫水?!乌云芯呢?她不是说自己水性很厉害!怎么拖不住她!”
“公主,对岸好像是安定王的兰居。”
眼看着李禾曦快要游向对岸,李妙元狠狠攥着栏杆,“什么,快,快把船开到对岸去,千万不能让她游到对岸!”
宫女却为难的看了一眼远处,李禾曦已经成功爬上了对岸。
这艘画舫怕是追不上了。
李禾曦实在是没力气了,更是被乌云芯那一拽累得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
她忽然感觉头上有一道视线凝来,抬头看,却是沈肃正立在自己跟前。
“公主,臣可真小看了你,居然还会泅水。”
冬日衣服虽穿的厚,但在湖里这么一落水,湿\/黏\/的贴\/着,曲\/线\/必\/露。
若被傅府的婆子女使们看见,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用落水这样的手段去勾\/引沈肃。
李禾曦顾不得许多,惨着一张脸哀求道:“烦请沈大人速速离去。”
沈肃纹风不动,只皱着眉道:“这里离我的兰居很近,你冻成这样还顾着什么!”
李禾曦看他伸手去解大氅,声泪俱下:“你是想让我死吗!”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眉头忽的一紧。
她忽然听到一阵吸气声,正好瞥见乌云芯从湖水里爬起来,冷风一吹,直打哆嗦,湖水刺骨冰凉,她四肢被冻的僵硬刺痛,站也站不起来。
她脸色又霎时一白。
她心知今日是被算计了,既然她们不让她好过,既然沈肃现在这么在乎她,那她就不能这么算了。
撑着地面就想要站起来,还没稳住身形就直直往下倒去。
腰\/间\/一\/软。
她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
她不动声色的往西南方向瞥了一眼。
果见乌云芯神色短暂的凝滞了一下,眼眸里有了一丝裂缝。
她才满意的晕了过去。
乌云芯看着沈肃将李禾曦抱进怀里,她忙唤道:“沈公子。”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传闻中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安定王沈肃。
竟没想到长了这样一张好看的脸。
就是做他的妾室她也心甘情愿。
她匆匆瞥过放在李禾曦腰间上的手,楚楚可怜的倒在那里,一双眸子期待的看向他。
沈肃只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阴鸷渗着寒意,竟比湖里的水还要冻人。
她吓得瑟缩了一下。
便见他头也不回的抱着李禾曦离开了。
婆子女使来的极快,李妙元等人也下了船朝这边奔过来,早有女使拿了披风将乌云芯裹了起来。
李妙元看了看四周,“怎么只有你?李禾曦呢!”
那乌云芯此刻也清醒过来,“她?被安定王抱走了。”
“你说什么!”
李妙元大惊失色,沈肃从不会让女人近身!
她此刻心里十分恼火,做了那么大一场局,毫发无损便算了偏偏让她得了这么个便宜。
而乌云芯被婆子女使拥着去换衣服。
崔氏和元氏姗姗来迟,“佟娘子和乌娘子都已找着,寿康长公主呢?”
崔氏着急道:“若是寿康长公主有什么闪失,咱们也都不用回去向老太太交代了!”
一婆子上前小声道:“大夫人、二夫人,寿康长公主在沈大爷院里头。”
崔氏不再开口,而是眸光深深看向了去往兰居的那条小径。
傅老夫人得知消息的时候,便马不停蹄的往花厅里赶去,一见到崔氏便开口:“怎么会落水的?如今有无大碍?”
崔氏扶着傅老夫人伺候她坐下,“人都没事了,如今两位娘子都在沅儿的屋里喝姜汤呢。”
这事一出,这些夫人贵女们也不好再待,都纷纷告辞。
傅老夫人一颗心这才放下,“这事终究是我们府上款待不周,去请大夫了吗,这天寒地冻的,可千万不能让人家落下什么病根来。”
崔氏道:“老太太放心,已经第一时间去请了咱们府上的大夫来诊治,两位娘子们都好着呢。”
傅老夫人疑惑:“不是三位娘子落水?怎么是两位,是我听岔了不成?”
崔氏和元氏对视了一眼,这次换了元氏来说:“老太太还有一位落水的娘子是寿康长公主,她先上岸,故没和那两位娘子一起,如今人在兰居里。”
傅老夫人手上拿着的茶盖一盖,声音豁亮,她有些不相信,“老二家的你说什么,她在哪里?”
正在此时,有婆子进来往傅老夫人耳边说道:“沈大爷来了。”
他一身藏青色的便服,头发以玉簪束起,如高山白雪一般令人不敢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