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
她抱着儿子,转身就跑。
吉祥跟如意也跟在她的身后跑。
云晋淮见她跑了,气到肺都炸了,眼底邪火四溅,哪里会听她的话,走了两步之后,被一丛低矮的灌木给挡住了去路,直接一跃跳了过去。
可是。
这一跃,他并没有如意料之中的落地。
而是直接栽进了一个泥塘里,里头也不知道是种了什么玩意儿,上头还撒了一层沤好的新鲜粪便。
云早早已经离得很远了,可看着溅出来的泥点子,又后退了好几步,捂住口鼻,一脸同情的摇头道:“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三公子,我说了让你别过来,你说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小栗子不忍直视的捂住了眼睛,偷偷地抿嘴笑。
站在对面路上的宣旨公公跟两位随行的大内侍卫,眼角不由抽了抽,不知是不是因为云晋淮搅动了泥塘的粪便,他们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闻到了臭味。
那泥塘的位置,位置又低了好几米,有着层灌木挡着,不仔细看的话,便只能看到云小姐他们脚下的路,并看不到泥塘。
云晋淮一脸一身都是泥跟粪,恶心的直接吐了出来,怒不可遏,浑身发抖,尤其是看着云早早幸灾乐祸的样子,恨不能把她也拉进来一起出丑。
他想要爬出去,奈何池子里都是泥,一个不稳又狼狈的跌倒。
他想要说话,难以忍受的味道又让他不敢张嘴,生怕这些脏东西进入嘴里。
最后,连宣旨的公公都看不下去了,嫌弃的皱着眉,对侯府的侍卫道:“没看到你们家公子掉泥塘里了,还不快去把人捞出来。”
侯府的两个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大步朝着泥塘过去,一人一边抓住云晋驰的胳膊,将他人拉了出来。
云晋淮浑身恶臭难闻,恶狠狠的盯着云早早,自以为是的命令她:“还不快点让人去给我备水洗澡。”
云早早和颜悦色的解释:“我们庄子里住的都是女眷,三公子一个外男过来已经很不合适了,我断不可能让三公子你留在庄子里。”
云晋淮遭受拒绝,火气更大,一声咆哮:“云早早!”
“三公子消消气。”宣旨的公公咳了一声,开了口打断了他的话,举起手里的圣旨,捏着公鸭嗓子道:“云早早接旨。”
他已经跟着侯府从昨晚折腾到了现在,没心情再看他们吵架斗嘴了。
要不是侯府给的实在太多了,他根本就不会去管云晋淮,早就宣旨走人了。
云早早往地上一跪:“民女云早早接旨。”
小栗子,吉祥如意还有庄子上的人,齐刷刷跪了一大片。
公公把旨意念了一遍,将圣旨交给她,看在侯府给的够多的面子上,还不忘提醒:“云姑娘,这是圣上的旨意,还望云姑娘好好给二公子治病。”
云早早道:“多谢公公提醒。”
云晋淮站在一边,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可已经被公公打断一次,也不好再发作,憋都要憋死了。
她真是好不逍遥自在。
可二哥呢,在两个时辰前,已经带着病进了贡院。
他算是看清楚了,以前在侯府,她对他们唯唯诺诺,极尽讨好都是假的,她骨子里其实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
一直等到公公带着人走了。
他才指着她,愤怒的咬牙切齿:“云早早,你当真就一点旧情都不念吗?你在侯府的时候,二哥他从来没有苛待过你,你走了之后,他还处处维护你,不准我们说你一个不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云早早看都没看他一眼,扬声道:“宁商,送客。”
云晋淮被请走的时候,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云早早,你心狠手辣,忘恩负义,六亲不认,你个白眼狼,你会遭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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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早早在庄子里住了两日。
到了第三日的时候,宫里又来了人,是皇后身边的嬷嬷,明里暗里的敲打她,让她在明日云晋驰出贡院之后,一定要去给他治病。
还说届时宫里会有车过去接她一起入府。
皇帝下了圣旨,指明让她去给云晋驰看病。
云早早只是个普通人,自然不能跟萧珩一样头铁抗旨,皇上那是他爹,他抗旨皇上最多骂他两句,踹他几脚,又不能杀了他。
她若是抗旨不尊,那可就得掂量一下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了。
不过她不信侯府每次有人生病,都能去宫里请到圣旨,当今可不是个什么好性子的皇帝,多找他几次试试?武安侯也没有那个胆子。
时隔将近三个月。
云早早再次来侯府的时候。
人是武安侯去宫里请了圣旨找过来的,又有皇后身边得力的嬷嬷亲自过去接她过来,一路陪同。
武安侯,侯夫人,带着儿子女儿,在门口等待迎接。
可却连一点迎接人该有的喜气都没有,所有人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面无表情,气氛压抑到让人窒息。
侯府的下人们,也惯会看人脸色,知道主子们心情不好,皆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被自己赶出府的废物,本以为她会穷困潦倒,流落街头,自生自灭。
可她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受万人追捧。
如今想要她给家里人看病,都得去请圣旨才能请的动她,这不相当于当着整个大周的面,自己打自己脸吗?
这搁谁身上,不得呕出三升血来。
云早早在嬷嬷的陪同下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
侯夫人面无表情的一张冷脸上,勉力挤出了一抹笑来,迎上前去:“徐嬷嬷,真是辛苦您了。”
徐嬷嬷道:“奴婢只是按照皇后的吩咐办事,辛苦的是云姑娘。”
侯夫人忍着要吐血的痛苦跟折磨,赔着笑对着云早早道:“辛苦早早你来一趟了。”
云早早冷声道:“侯夫人,我跟你不熟,喊云大夫。”
侯夫人一口气没上来,恨不能马上厥过去才好,可又嬷嬷在,又不敢跟她生气,为了云晋驰的前途,撕破脸就更不敢了,只能强自压着恨意跟怒火:“云大夫。”
云早早看都没看她一眼,道:“我奉圣旨过来诊病,病人在哪里,带我过去吧。”
侯夫人浑身的血液都在疯狂的燃烧着,因为过度的屈辱跟愤怒,让她只能死死握住拳头,才能克制住不让身体颤抖,声音没有什么异常:“云大夫请。”
武安侯铁青着一张脸。
云晋安跟云晋淮,已经出离愤怒了,后槽牙都要咬出血来了,却也在死死的压制着,不敢让人看出分毫来。
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受到如此奇耻大辱。
云早早这个高傲的,颐指气使的态度,明显就是不把他们当人,在故意狠狠地羞辱他们。
可是他们却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不敢对她说一个不字,这种憋屈的感觉,跟拿钝刀子割肉也没差了。
云锦月凑近云晋安,压低了声音,委屈又难过的道:“大哥,姐姐怎么变成这样了?她怎么能这么对娘说话。”
云早早脚步一顿,凌厉的目光扫过去,气势骇人,声音冷酷:“云大小姐说什么悄悄话呢,大点声,好让我跟嬷嬷也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