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张平乐,我在跟你讲话!不许冷暴力我!”
张平乐从沙发上站起来,却被江寂庭一把拉住了手腕。
江寂庭情绪不好,张平乐也怒目而视,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放手!我不走干什么?难道你还要我留在这,继续听你说杨丹虹的坏话吗?你别给脸不要脸!”
张平乐一把甩开了江寂庭,她越发无法忍耐江寂庭了。
“你对我的伤害,我都认栽了还不行吗?我不想跟你掰扯,我惹不起你我总躲得起吧?不是都说好了,既然财产上分不清,我们不离婚,分居也行,你还要我怎么样,你别欺人太甚了!而且你把嘴放干净,我不允许你在我面前侮辱杨丹虹!”
闻言,江寂庭扯着嘴角冷笑一声,像是嘲笑张平乐,又像是在嘲讽自己。
“坏话?我这算哪门子坏话,我说什么了?我这只是合理的推测,让你对她小心点而已,我是为你好,你听不懂人话啊!”
江寂庭情绪激动忍不住大喊,张平乐干脆扭过脸去不看江寂庭,江寂庭意识到自己态度不佳,深呼一口气,强压下自己的情绪。
江寂庭站起来坐到她面前,没想到张平乐又向另一边扭脸。
江寂庭想伸手,把张平乐的脸扭回来,手伸出一半,却又收了回来。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点耐心:“我知道,你感激她,可你们毕竟已经八九年没见了,人心隔肚皮。你知道她在监狱里待着,每天是怎么想你的啊?她蹲了这么久,表现良好却一天刑都没减下来,吃了那么多苦,她指不定有多怨你恨你,天天想着等出狱以后杀了你报仇都说不定呢!”
张平乐眉头紧皱,脸气得通红,看着江寂庭忍不住瞪眼睛。
“江万东你放屁!她才没你说的那么恶劣!别自己坏就看谁都坏。再说,我们什么八九年没见了,我没失忆的时候,我隔三差五就去看她!我们好着呢!怨我?呵,她怨你才对,没有你当初的挑拨,她会做傻事吗!”
江寂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又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脸色恨不得比身上的黑衬衫还黑。
原来与恋爱脑同样可怕的,是友情脑。
“探监,那算什么见面?你俩说话都是通过那个破东西传达的,连声音都是失真的,那算什么啊!再说了,她想害你难道要写脸上?还是会直接说给你听?她是傻比还是你傻比!”
“我真是无语了,张平乐,你平时那样儿呢?你的理智呢?呵,对她你就知恩图报,你对我呢?我就纳闷了,都是对你有恩的人,这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张平乐气极反笑:“哈,拜托啊江先生,当初不是你说的,嫁给你就行了吗,我这不是嫁给你了吗?结果呢?既要又要,又欲求不满,找我秋后算账是吧?”
“……是,你是嫁给我了没错,可你对我有过一点感情吗?张平乐,你说你性格就这样,我认了,没招儿,谁让我就看上你这个死样了呢。你也的确没说谎,毕竟这么多年,你确实跟谁都像条死鱼似的。结果呢,现在你面对她,你就诈尸啦?”
“……”
“你的冷静和克制呢!你看你,跟开春了似的,人还没出狱你就疯了,跟你说话你也不听,张平乐你脑子呢!让狗吃了吗!”
江寂庭越说越激动,声音不由得大了点。
张平乐更是气得忍不住用拳头怼了江寂庭的胳膊一下,还恰好碰到了他的旧伤。
“嘶!你怼我也没用!你这样,你得多喝六个核弹,你补补脑子。”
趁着江寂庭捂胳膊的伤口,张平乐又一把揪住江寂庭的耳朵,凑近了在他耳边大喊:“你脑子才让狗吃了!你少管我!!!”
“啊!!!臭女人,你喊什么!我要聋了!”
两个人在这边吵架,还越吵越幼稚,情绪激动了甚至还互相“扭打”在一起。
两个人不觉得怎么样,好在独栋别墅也没有邻居。
但在一旁打扫卫生的家政人员,也是遭老罪了。
看着两人又在吵架,家政做家务都不敢弄出半点声音,也不敢走到他们附近,只能小心翼翼地躲在角落里,生怕惹火上身。
家政暗自在心里揶揄几句:这两口子,没事就在那吵架,他俩到底有什么好吵的?这有钱人就是矫情,我要是像他们那么有钱,还吵架?浪费时间。我不敢想得美成什么样,日子过得就跟上了天堂一样。
关键这个男主人,也是跟神经病似的。没碰见老婆之前,看着就是一个打扮有点花枝招展的大老板,长得还又高又帅,各方面都挺带派。
怎么一碰见他老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与小学生比,就差一包辣条了。
“王妈!你给太太买点核桃,多买点!晚上给她烤点猪脑和鸡心,她没脑子还缺心眼!”
家政正偷偷看戏呢,没想到江寂庭突然喊她,被吓了一个激灵。
“啊…!好的江先生!我这就去买!”
说完家政赶紧出去买菜,也算是因祸得福,远离战场了。
看来还真是不能背后讲究人啊,刚讲究两句,马上就被点名了。
“滚蛋!江万东你欠揍是吧!”
“揍啊,你揍啊!你看你现在瘦的那死样子,你打我,就跟按摩似的,你随便揍。”
说着江寂庭还有点得意地摇头晃脑起来。
张平乐嫌弃地看他一眼:“呵,我都懒得打你,我都怕给你打爽了。”
江寂庭抱着手臂眯起眼,轻哼一声:“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给杨丹虹买了几套房子,置办了多少产业。呵,这人还没从牢里出来呢,身价就比一些企业的老板都富了,这还不够吗?难道你要把命赔给她才算消停?”
“江寂庭,少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我没遇见你的时候,我日子过得好着呢。”
江寂庭冷嘲热讽地笑了笑:“是吗?你过得好是指,上学时你穷的没钱吃饭,还是指后来创业失败,欠了那一屁股的债啊?”
“……”
“怎么,不说话了?终于知道我的好了吧?哼,小没良心的。”
见张平乐不说话,江寂庭还以为她是服软了,偷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也软了一点。
张平乐半天没有说话,房间原本吵闹的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咋不说话了,不会是……被我气哭了吧?】
江寂庭本来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一脸傲娇与得意,察觉旁边的张平乐异常的沉默,还低着头,觉得有点不对劲。
江寂庭坐起身来,脑袋慢慢向张平乐伸出,以为能看到她偷偷掉眼泪的样子。
此时,他再伸头过去,看着她说一句:“哟,哭啦?真哭啦?”可给他贱完了。
意想的画面没有发生,反而对上了张平乐那双冷静的眼睛。
“江寂庭。”
“……嗯?”
江寂庭看着她微愣,不知为何,有点失落。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顶住压力,嫁给了你。”
张平乐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
“都怪我自己贪图富贵和安逸,今日才落你话柄。早知如此,我当初哪怕上失信名单,风餐露宿去要饭,死在外头,也不该嫁给你,反正野狗一样的生活,我也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我早该适应了。”
“你本质与想包养我的黄秋雨,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
江寂庭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平乐,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而张平乐却神色如常,站起身离去。
江寂庭眼看着她上楼,都忘了开口阻拦,惊愕在原地,久久才缓过神来,却像是失魂落魄了一样,连说话的力气都虚弱了。
“……不是,这死女人的嘴是管制刀具吗,竟然说这种话,是想要用嘴杀了我吗?我又哪里得罪她了?……哈?”
就连自言自语都持续了好半天,无论干什么,一想起来都会絮叨出声的程度。
……
“她干嘛这样伤人……说的那是什么话啊……也太踏马的伤人了……哈,真受不了了。”
酒吧内,江寂庭看着杯中的酒液,陷入那天的回忆,情不自禁地又自言自语出来。
好在环境过于嘈杂,包房内的几个人刚才也都撵走了,无人听到他在絮叨什么,只知道他低着头,情绪很低落。
“哪怕她在牢狱里的每一天想得都是出来就报复我,她是多么恨我怨我,我也依旧会对她好,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这都是我欠她的。给她这些,你觉得多,我还觉得不够呢。”
想起张平乐说这话时那双认真的眼,江寂庭自嘲地苦笑一声。
“呵……好一个甘之如饴……那我呢,对你来说,我又算什么。”
江寂庭低头暗自嗫嚅般的自言自语着,送人回来的陈凌一进门,就看出来他变得不对劲了,走过来一把搂住了江寂庭的肩膀。
“我说江总,哦不,江董事长,不是说好了咱俩接着喝吗,刚才就看你一个人在这琢磨什么呢,怎么跟蔫吧菜似的,喝闷酒啊。”
“……没什么。”
江寂庭看都没看他一眼,还是恹恹的。
“我说老江,江威倒台了,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熬出头来,现在春风得意,庆功酒啊,你怎么突然整这出啊,咋的,你的孝心,隐隐作痛了?”
“孝心?呵,我才没有那种东西,他也不配让我有。”
陈凌笑着上下扫视了一下江寂庭的脸,突然笑出声来。
“哦,我知道了,那就是嫂子,又跟你闹别扭?”
江寂庭轻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些苦涩。
“别叫嫂子了,叫姐吧,你姐,要单飞了。”
江寂庭喝的晕晕乎乎,如果没有附近的灯光,绝对看得见他现在小脸通红,说话都带着点大舌头了。
看着有点上头的江寂庭,陈凌笑意更甚,开怀大笑起来。
“哦,单飞,哈哈哈,原来,你们还是个组合啊?”
江寂庭摇了摇头,“把合去了,我们俩,就没合过。顶多算是个组,她是组长,我是组员。”
看江寂庭这样子,显然是醉入“膏肓”了,陈凌笑笑,打算带着江寂庭离开。
没成想江寂庭突然崩溃,掩面哭了起来,至于是真哭假哭,陈凌倒是没看出来。
“凌子,你哥我心里苦啊,呜……”
“哎妈呀,这咋还哭上了,这,这完蛋玩意儿,醒醒?嘿?”
“陈凌子,你说,我哪里不好?是我不够帅?我一米八八大个子,宽肩窄腰,我差啥?是我钱还不够多吗?张平乐,这个死老娘们,她,她非要跟我离,她到底要干啥啊她……”
江寂庭突然坐直身体,看向陈凌,说着说着就开始哭哭唧唧,吓了陈凌一激灵。
陈凌拍了拍江寂庭的脸,发现他只是雷声大,没雨点,才有点放心下来。
“你好,哥,你太好了,是她没有这个福气,有福之人不娶无福之女,你为她做得已经够多了。想开点,天底下女的这么多,你想要,比她好多少倍的我都给你找来。”
“呜呜呜……我不要别的,我就要这个……你不懂爱情……我就要她……”
江寂庭显然是喝多了,开始耍上酒疯了,闭上眼抱着陈凌哼唧。
陈凌实属无奈了,一把推开了江寂庭,看着他那样子,一脸的嫌弃。
“我真服了……这完犊子玩意儿,这不贱皮子吗。”
江寂庭身体一软,从沙发上滑落,瘫坐在了地上,把脸靠在沙发垫上,他哼哼唧唧地小声呜咽了起来。
“她为什么不爱我呀……没道理啊……呜呜……媳妇儿……”
看着江寂庭那颓废地死样子,陈凌有点恨铁不成钢。
“哎呀,你可别哽叽了,挺大的老爷们,都哭出狗的动静了,这多亏人都走了,要不你整这出,多丢人。”
“滚!你才是狗呢,陈凌子,你是不以为我喝多了!你全家都是狗!”
江寂庭像是清醒一些了,身体向后靠,坐直了一点点。
陈凌笑了笑:“行,反正在我眼里,我们也是一家人。”
“我呸!谁是你家人,狗才跟你是一家人呢。”
“这不一样吗?行了哥,别装疯卖傻了,快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江寂庭被扶着站了起来,却没迈步走。
“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她,又不在家了。”
“啊?这么快吗,这才多久啊,她连家都不回了?你俩真离了?”
江寂庭神情低落,垂下了头,像是弯了腰的水稻。
“……自从,杨丹虹出狱,她就……嗝,她就没回家住了,呵。”
想了想,江寂庭的脸一憋,又仰头哭诉起来。
“这个冷漠的女人,她抛弃我,抛夫弃子啊……呜……”
突然,江寂庭眉头一皱,轻轻撅了噘嘴。
“枉顾真心的人,要吞十万个根银针!”
陈凌无奈地笑着,像是哄孩子似的:“哈,哥你还挺狠哈。”
“嗯……算了吧,我怕她疼,当我,没说过吧。”
“哎呀……你这老舔狗,我真服你了。”
“你才,舔狗呢……我这是,爱情,纯爱,你懂个屁啊。”
“是,你是舔狼,比狠还多一个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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