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哈,你装什么呢?”
看着张平乐那无知迷茫的眼神,季云常有点不敢置信。
不过,她好像也没什么理由装作失忆。
“……我真的不认识你。”
季云常盯着张平乐看,张平乐也看着她。
两人对视良久。
半晌,季云常试探地问出声:“……真的?”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脑子里全是连接不上的碎片……只记得……张平乐?那是谁?是我的名字吗?”
张平乐刚醒,还是有点虚弱,说一句话都要闭上眼歇歇。
看样子,她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哎!?
季云常想着,突然眼前一亮:这不是,天助我也。
“那你,也不记得我是谁了?”
“不记得。”
那说明,她也不记得江寂庭了?
那就是说明,她也不会记恨自己了?
太好了。
季云常嘴上的笑意,都快要憋不住了。
这是上哪才能捡到的这好事啊,他这不正好,趁虚而入啊。
低头整理了一下情绪,再抬头,季云常佯装难过极了,上前轻轻地握住了张平乐的手。
“你忘了吗,我是你的未婚夫啊!”
“……”
季云常演技一流,感情真挚,那黑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狡诈……啊呸,深情又哀伤的光芒。
张平乐闻言只是看着他,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季云常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想的,心里还有点小慌张。
也许是做贼心虚,季云常感觉,她那双眼睛黝黑深邃,怎么好像有种……洞悉真相的能力呢……
“……未婚夫?”
半晌,张平乐终于开口了,声音虚弱沙哑。
“嗯,没错。”
“那我……运气还真好。”
“嗯?”
张平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张虚弱苍白的笑脸。
“你长得……真漂亮,这么漂亮的人,竟然,即将会是我的丈夫。”
张平乐看着他,语气平静真诚,毫不吝啬的说出这句话。
季云常听她夸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不敢直视张平乐,眼神四处乱飘了几下,嘴角的笑意却根本压不住,轻轻地干咳了几声,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哎哟,这个女人,也真是的,怎么净说些个大实话。……哈哈哈,咳,竟然有人失忆了审美也这么好。】
“你叫什么?”
“啊,我叫季云,也有人叫我季云常。”
男人看她的眼神温柔似水,含情脉脉:“你一直都叫我阿云,而我,叫你阿桂。”
“阿桂……我怎么没印象。”
季云常低头垂眸,用自己的拇指摩挲着张平乐的手背。
“在羌耶族,我们会叫自己的妻子为阿桂,或者娘子。”
张平乐看着他的脸,脑海里却一点关于他的印象都没有。
什么羌耶族,什么阿桂……
“我们,不是未婚吗,为什么会叫我阿桂。”
“当然是因为,女朋友也可以这么叫啊。而且……”
季云常突然停顿,表情像是非常失落哀伤:“哎,你都忘了……我们两个早就已经约定好,再过一些日子,我们,就会成亲。”
季云常双眼含笑,用两只手握住了张平乐的手,手肘压在张平乐的床边,身体离她更近了些。
成亲……好有年代感的两个字啊。
看着他明亮的眸子,张平乐的情绪,自始至终都没什么波澜。
既然是未婚夫,她为何,只是觉得他长得不错,却无法心生爱意?
可即便她是怀疑,她现在也什么都记不得。
好吧,既然现在守在自己床边的人是他,或许,他真的是自己很亲密的人吧。
沉吟着,突然,张平乐耳边一阵耳鸣。
头部传来尖锐的疼痛,张平乐忍不住面露痛苦。
“张平乐,你醒醒……”
“……你信我吗?张平乐,不管你听不听得见,这次真的是胡鹏丽假我之名,是她叫他们出去教训你,我发誓,我真的不知情,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去打伤你……对不起,对不起。”
记忆里,有个男人同样的握住了她的手。
他不停揉搓按摩着她冰凉僵硬的四肢,他对她说着话,声音都在颤抖。
“张平乐,不论以后怎么样,就算你一辈子醒不过来,我也会对你负责,我一定会娶你的,张平乐……你……你愿意嫁给我吗?……不说话,好,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你一定快点醒过来啊,张平乐,你再不醒过来,你……你的婚纱和戒指,我就去随便挑了……万一,以后你不喜欢,那你也没办法了。”
……
张平乐耳边的声音糟乱,脑袋里翻江倒海,乱的像是一锅粥。
太好了,不如趁乱我们把粥喝了吧。
一旁的季云常,看见张平乐突然表情这么痛苦,还以为她伤口出什么问题了。
“老五,去叫医生!”
季云常突然跑到门口向外面说了几句话。
但他说的是外文,张平乐完全听不懂。
季云常回来把床放平,让张平乐舒服点平躺下。
张平乐闭上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又昏过去了。
“……为什么,他说的话我听不懂,他穿的衣服也奇奇怪怪的,我真的,是她的未婚妻吗。”
张平乐迷迷糊糊地,这样暗自想着。
而病房内,很快来了医护人员。
经过一番查看,医生说张平乐没什么事情,伤口只需要慢慢静养就行了。
至于失去了记忆,这谁也说不准何时才能恢复。
“先生,我们水平有限,只能看到这个程度了。目前我看患者情况也挺稳定的,咱们……一定要包下这个病房吗?哎,咱们这多乱你也是知道的,这刚外面又来了一队人马看伤,医院床位非常紧张,您能不能……”
“……知道了,就你们这个破地方,我和我娘子还不愿意待。”
张平乐一走,房间里能有三张空床位,甚至还能再额外加塞。
护士见季云常松口,表情一下子开怀多了,喜笑颜开地向季云常道谢了几声。
“你留下收拾东西,你跟我走。”
张平乐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见几个男人突然过来。
季云常给张平乐包裹上了一层毯子,还带上了给她新买的假发帽,接着一把抱起了张平乐,向外走去。
男人胸膛宽厚,张平乐闭着眼靠在他身上。
张平乐也懒得问他们要去哪里,反正,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
这种迷茫感觉,可真不好。
被他结实臂膀的抱着,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听着他或远或近的心跳声……
张平乐那一刻觉得,好像,还蛮有安全感的。
只是,这真的,是她丈夫吗……
那为什么,他说的话,她完全听不懂。
她总不会是因为失忆,而完全地忘掉了一门语言吧?
语言,有时是很说明问题的东西。
“你身上,什么味道…真好闻……谢谢你……阿云……”
或许是因为虚弱,张平乐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
阿云……
季云常闻言身体忍不住一顿,已经,很久没人叫过他的乳名了。
男人没有回答她,继续向前走着,只是手上更加用力地抱住她,在张平乐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嘴角在偷偷的上扬。
将她抱在怀里,他才切实的意识到,她真的好瘦啊,身上又干又硬又柴,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
被绑架到这里,一路以来,她受了这么多的伤,身上却没点肉来抗。
她一定……很辛苦吧。
以后,再不会了。
季云常这样暗自的想着。
他那时还不知道,这世上除了一语成谶以外,有时候,还有会发生另一种情况,叫立flag。
“你太瘦了,等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阿…阿桂。”
“嗯……”
爱上一个人,或许,是从心疼和可怜一个人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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