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长袍的扑克脸依旧头戴一顶滑稽方帽，脸上表情不多，但说话时态度和气。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指导员了，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和我讨论，如果我不在线上，也可以给我留言。”
周方摸摸鼻子，偏头看了看与他并肩而立的扑克脸，然后又继续望向广场上的布告台。
今日是他第二次进入芥子同好社。
与上次稍有不同，这次他一上线，便发现自己置身那间雅致的小书房内，眼前则是安坐书案的扑克脸。
扑克脸说了几句客套话，欢迎周方再次造访，同时为上次突然断线表示歉意。
接着扑克脸便提议到外头走走，顺便继续上次的谈话。
得到周方同意后，两人沿着小镇的街道走了一阵，沿途行人如织，热闹非凡。
眼前的一切栩栩如生，周方实在难以分辨眼前所见的路人，有多少是真人，又有多少只是系统随机生成的角色。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广场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周方开口问道：
“在练习异能方面，不知道指导员能不能提供一些比较系统的训练方法。”
扑克脸瞥了周方一眼，仿佛已经忘了周方曾经矢口否认自己是觉醒者的事，语气平和地说道：
“先说说看你现在遇到的困难是什么。”
周方想了想，说道：
“我曾在无意间操控物体移动，但是后来却无法再做出相同的事，甚至连拨动窗帘都很难办到。”
扑克脸微微一笑：
“这在初步觉醒时并不罕见，因为你们往往搞错了觉醒者的本质。”
“觉醒者的本质？”
“没错，许多人都有误解，以为异能是潜藏在觉醒者体内的力量，因此便会直觉地像驱使身体四肢般去驱使异能。”
周方皱眉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扑克脸摇头：
“自然不是。异能并非来自觉醒者自身。觉醒者就像一个连接器，不过也有人认为称为转换器更贴切，我个人倒是觉得没什么差别。”
周方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异能来自于外界？”
扑克脸赞许地点点头：
“没错，觉醒者要操控异能，必须先将原始能量引入，然后再将之转化为自己的异能，最后才能作用在其他物体上。”
周方默然不语，琢磨着扑克脸所解释的异能本质。
扑克脸顿了顿，接着道：
“因此，你必须先感受原始异能的存在。那就像空气，虽然看不见，实际上却存在于周围。当你感到那股能量时，身体就能自然而然地吸纳它。”
像空气一样？
周方立即想起那晚在罗密欧家的经历。
或许，那时包围在身体四周的温暖海水，就是扑克脸所说的原始异能了。
周方问道：“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感受到你所说的那种能量？”
扑克脸解释道：
“这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不过也不用担心，这就像学习骑单车的过程，一旦你掌握诀窍，就会变得像呼吸一样自然。”
周方沉默片刻后说道：
“那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指导，我会再好好练习的。”
“不用客气，指导员本就是做这个事的。芥子同好社的宗旨就是帮助所有觉醒者变得强大，与全宇宙共享觉醒者的力量，最终达到造福全人类的伟大目标。”
这个宗旨听来倒是格外崇高，不过周方忍不住要怀疑，究竟有多少社友将这个口号当真了。
周方想起上次感受到的奇异脉动，便开口问道：
“指导员，在吸收原始异能时，有没有可能同时感受到其它外力的存在？”
扑克脸愣了一下，皱眉想了想，摇头否定道：
“我倒是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情，怎么，你有这样的经历吗？”
不知何故，直觉告诉周方，在这件事上，或许还是先有所保留比较好。
他若无其事道：
“我上次尝试冥想时，好像听到哪里在打鼓似的，还以为这也是某种异能的影响。”
扑克脸也不以为意，想了想道：
“在补充能量时，听到些许外界的声音并不奇怪。”
周方本还想打听能够用肉眼辨识超凡人，是否也是一种异能，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这时，扑克脸伸手在空中抓出一本册子，翻看几页后抬眼看向周方道：
“我看到你的注册的网名了……扶摇，是很有趣的名字，看来你对身为觉醒者的未来满怀期待。”
周方耸耸肩。
“好的，那么‘扶摇’将作为你在芥子同好社的正式名称。欢迎你的加入，觉醒者‘扶摇’。”
…………
周方脱下头盔，眼前迎来的是罗密欧满是好奇的目光。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指上的戒指，将戒指摘掉，重新挂上脖子，塞进衣服之内。
罗密欧问道：
“怎么样，教学质量如何？有没有学到什么新把戏？”
“还凑合，算是学到了些干货。”
见到罗密欧满脸好奇，周方便将扑克脸的他解释复述一遍，听完之后，罗密欧啧啧称奇，还连说了几次想不到是如此。
周方调侃道：
“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你这个老海盗不知道的事？现在谁才是乡巴佬？”
罗密欧不屑道：“为了这点小事飘飘然，老子瞧不起你！”
周方得意地摆摆手，一副不和罗密欧一般见识的做派：
“安静点，安静点，让我来试试看行不行得通。”
罗密欧气得牙痒痒的，不过还是乖乖闭上老嘴，见到周方闭上眼睛，聚精会神的模样，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周方对上次的经验也有些猜测。
他的想法是，在上次的冥想过程里，他的身体在无意中吸收了少许异能，只不过由于数量有限，才会在他驱动头盔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重现。
只要他能正确地吸纳原始能量，操控物体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周方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
没过多久，他就再次感觉身体被温暖的海水包覆，外界的声音也变得混沌不清起来。
和之前一样，似有若无的脉动在远方浮现，并且与他产生了某种说不清的共振。
这次周方不打算理会这股脉动。
虽然周方不明白这股脉动来自何处，但他判断这东西多半与异能本身并无关联。
经过扑克脸的解释，让周方对周遭的温暖海水有了明确的理解。
之前，他将注意力摆在水面之外，甚至是产生脉动的远方，却偏偏忽视了这片‘海水’。
此时，他突然意识到，这片‘海水’不仅仅温暖，同时也在不停流动，身体表面始终能够感觉到一种似有若无的摩挲。
轻柔。
温暖。
就在他感受到这些细节的同时，神奇的变化也跟着发生。
当周方开始刻意感觉‘海水’的触碰，水流本身便开始起了变化。
不但更加温暖，触摸也变得更为有力，仿佛‘海水’也有所感受，并且予以回应。
就在这时，周方能清楚感觉到，皮肤上所有毛细孔突然尽数打开，温暖的‘海水’开始流进微小的毛细孔内。
随着‘海水’ 源源不绝地灌入，周方感到整个身体都变得暖洋洋的，舒服到了极点。
通体舒坦大概就是用来形容这样的感受。
他不禁希望这种感觉可以永不停歇，他愿意一辈子就徜徉在这片大海中，再也不要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周方以为这个过程将永远持续，‘海水’的流入却戛然而止。
变化发生的毫无预兆，强烈的反差让他在瞬间觉得快要窒息而亡。
他浑身猛然一震，‘海水’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股晕眩汹涌袭来，身体立刻不受控制地跌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罗密欧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他扶回椅上，神情严肃地观察他的身体状况，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开口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周方的脸色渐渐恢复，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好半晌过去，他才抬眼看向罗密欧，脸上挂着一抹略微疲惫的微笑：
“我感觉到了，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