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给看门人隔出来的小房间中,未佳面色凝重的瞪着阿九,压低了音量厉声质问道:“王章氏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阿九一脸迷茫的装傻道:“王章氏是谁啊?”
未佳脸色愈发的难看:“长安郡王府寿宴那天,王章氏前脚刚和太夫人吵完架,后脚离开时就从马车上摔下来,摔断了腿。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阿九一脸惊讶的看着未佳:“姐姐怎么会怀疑我?”
未佳蹙了蹙眉头,“那天,王章氏离开,你也跟着离开。之后王章氏就从马车上摔下来了。你还敢说不是你做了什么?”
阿九也一脸委屈又无奈的表情的说道:“我说了啊,我那天是尿急,找茅厕去了。”
见未佳不信,阿九终究还是忍不住撇嘴,不忿道:“姐姐不信,我也没法。反正我什么都没做。
“再说了,我要真是做了什么,那王家不得找上门来闹?可他们来了吗?没有吧?”
见阿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未佳心里那叫一个窝火,可偏偏又抓不住阿九的狐狸尾巴,没办法让她认错。
“你好自为之吧。别等到真的惹出事来,谁也救不了你!”
未佳肃声警告了一句,转身出了门。临出门前又回过头来提醒:“收拾收拾,太夫人准备出门了。”
“哎!”阿九笑嘻嘻的应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气得未佳直攥拳。
阿九面上装傻,心里却是门儿清,那天的事她做得隐秘,绝对没人能查出是人为的。
因为,她不过是瞅准了时机,用小石子惊了马。
如果是寻常人出手,小石子会在马身上留下痕迹。下手重的,马身上会留下伤痕破皮流血都有可能。下手有分寸的,短时间内马身上也会有被石子伤到的红痕。
可她出手就不同了。
她那颗小石子直接贴着地面,朝着马蹄子去的。
吓了那马一大跳,却不会让马受伤。
便是让几十年的老捕快去查,也绝对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
主仆一行人很快收拾好,赶在辰时末刻出了门。
从宣平侯府出来,马车走了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位于南城的画角楼。
南城是商贾聚集之地,也是京城商贸最繁华的城区。
而画角楼则是南城,乃至整个京城,最有名的戏楼。
画角楼有自己的戏班子,也有自己的台柱子。但是,他们并不会局限于捧自己的人,也并不会只上演自家的戏。
相反,他们会在保有自家特色的同时,不定期从全国各地邀请不同戏曲品类的不同戏班子来画角楼开唱。
反正,只要是唱的好的戏班子,不管是哪儿来的,不管是唱什么曲种的,更不管是唱什么曲目的,只要唱得足够好,画角楼就会花大价钱请人来楼里唱戏。
所以,画角楼的戏永远保持着新鲜感,也总能让人耳目一新。
以前闵乔氏就听说过画角楼的名头,深知画角楼就是爱戏之人的天堂。
可活了两辈子,她这还是头一遭来画角楼,看啥都觉得新奇。
“嘁,哪儿来的乡下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闵乔氏带着人走进画角楼,不过是好奇,在门口打量了一下戏楼内部的格局,就被身后的人嘲讽了。
闵乔氏不是个招摇的性子,身边只带着未佳三个,穿戴虽不寒酸,可也是以方便为主的,并没有任何可以彰显身份地位的配饰。
来人没有认出她,也是正常的。
闵乔氏也没打算追究,毕竟,确实是她挡了道。
她正打算让路,那出言讽刺的公子身边的两个小厮已经上前一步,伸手就来推她。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小厮的手还没碰到闵乔氏,未佳就伸手拦住了他们。方嬷嬷也拉着闵乔氏退后了两步。阿九更快,直接一脚一个,踹得那两个小厮跪在了地上。
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
等那公子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都气绿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动本公子的人!来人呐!都是死人不成?快来人呐!”
很快,画角楼的管事就带着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原来是赵公子来了,底下人怠慢了,您多担待!”吴管事赔着笑脸迎了上来。
赵公子怒气冲冲的指着闵乔氏一行人,“哪里来的阿猫阿狗,当了本公子的道,还敢打本公子的人!今儿个你们画角楼要是不给我个说法,这事没完!”
赵公子是画角楼的常客,吴管事自然是认识的。只是,领边这几位……
吴管事瞧着闵乔氏几人眼生,可也不会轻易得罪人。
当即客客气气的说道:“这位老夫人是第一次来我们画角楼吧?”
闵乔氏一看就是主子,这话自然是对闵乔氏说的。
吴管事客气,闵乔氏也没摆架子,笑着回应:“正是。第一次来,看什么都稀罕。挡了道,本是我们的错。可那公子的小厮也不该,上来就对我动手。我一个老婆子,哪里经得住他们推攘。丫头们担心我,这才动了手。”
说着,朝阿九摆了摆手。
阿九这才收回了踩在小厮背上的脚。
也不知道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力气,一脚一个踹趴下了两个小厮不算。抬脚就踩人家背上去了。谁挣扎,踩谁。愣是没一个能从她脚下挣扎着站起来的。
两个小厮连忙狼狈的爬起身躲到了赵公子身后。
“废物!”赵公子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
两个大男人,还干不过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这叫人情何以堪?
见吴管事不上道,居然还跟人客气上了,赵公子立时气不打一处来。
“姓吴的,本公子叫你来,是跟这老太婆唠嗑的吗?你是不是忘了本公子是谁?”
赵公子冷声威胁道:“信不信本公子叫人砸了你这画角楼,让你关门大吉?”
此话一出,原本习惯笑脸迎人,甚至有点卑躬屈膝的吴管事,瞬间变了脸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闵乔氏的错觉,这一刻,她怎么感觉吴管事微微曲着的腰身,突然就挺直了几分?
被人威胁,不是应该更加小心谨慎,做小伏低的吗?
果然,下一刻,就见吴管事陪着笑脸奉承:“赵公子言重了。画角楼可不是小老儿的产业。小老儿也不过是替主家操持打理而已。”
赵公子也不管他说什么,只冷冷的看着他,一副等着看他表现的模样。
闵乔氏也不想让吴管事为难,上前一步,神情冷冷的看着那赵公子,“我这乡下老太婆也想认识认识公子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