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旻额头渗出冷汗,心中暗自惊叹,这果然是名将世家,面对突变仍能保持镇定自若。然而,军令不可违,加之梁国舅就在不远处,他不得不表明心迹。
“老夫人,末将只是执行命令,若再阻拦,休怪末将率军强行进入。”
“放肆!”此时,晏菡茱挺身而出,手中高举着金光闪闪的金牌,厉声断喝,“太祖皇帝亲赐‘忠勇’金牌在此,若有人敢质疑我靖安侯府的忠诚,必须有圣上亲笔手谕。胆敢硬闯者,便是陷害忠良,罪同叛逆。”
原本准备闯入的禁卫军士兵,纷纷停下了脚步,目光齐聚在晏菡茱的手中。
夜幕下,燃烧的火把映照着金牌,熠熠生辉。
金牌上的“忠勇”二字,金光夺目,清晰无比。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武者,年长者中,谁没亲眼目睹过老靖安侯的风采?即便是年轻者,虽未亲见靖安侯,但谁不曾听闻过老靖安侯的赫赫威名?
唐旻猛地止住了步伐,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潺潺而下,那枚金牌在手,任何人都不准踏入一步!
若是他强行闯入,那些守候在屋顶、树木以及了望塔上的射手,定会毫不犹豫地将箭矢朝他射来。
“速去通报,就说靖安侯老夫人亮出了太祖御赐的‘忠勇’金牌,除非有圣旨,否则任何人不得擅入靖安侯府!”
“遵命,将军。”禁卫军齐声应诺,旋即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
他们不敢擅自闯入,即便他们有能力强行突破,最终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更不用说还有生命危险。
其他禁卫军也暗自松了口气,他们同样不愿踏足那片禁地。
朝廷只是怀疑靖安侯府藏有八牛弩,便草率地派遣文书前来搜查,这种做法实在是荒唐至极!
难道要贬低武将至高无上的荣誉——“忠勇”金牌的价值吗?
再者,靖安侯及其世子均为文官,他们要八牛弩又有何用?
那名小兵匆匆跑至门外,奔向角落处的一辆马车旁,“国舅大人,靖安侯老夫人已出示‘忠勇’金牌……若强行闯入,其罪等同谋反。”
梁国舅原本正自鸣得意地抚摸着胡须,闻言之下,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竟扯断了一根胡须。
“‘忠勇’金牌?”梁国舅倒吸一口冷气,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正是,国舅大人。”小兵感到此事极为棘手,硬闯只会自取灭亡,“靖安侯府中守卫森严,侍卫们正与禁卫军对峙,没有圣旨,他们坚决不让任何人进入,更遑论搜查。此外,府内仅有靖安侯老夫人、侯夫人、世子夫人,并未发现靖安侯本人及其儿子的踪影。”
梁国舅的面色愈发阴沉,今日仅仅是擒获了三位妇人,又有何用?
靖安侯及其子嗣定不会就此罢休,他们定会让他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即便是皇帝陛下对他深信不疑,他也不敢无视天下武将的反对,一意孤行。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纪胤礼的出现,给了他一线转机,他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国舅大人,小侄与靖安侯府的公子沈钧钰结为亲家,欲前往拜访一番,不知可否方便?”
梁国舅闻言微怔,随即和颜悦色地笑起来,“纪胤礼啊,你颇得我心。你所行之事,我自是十足放心。”
纪胤礼抱拳行礼,“多谢国舅大人谬赞,小侄能有今日,全赖国舅大人悉心栽培,决不敢忘恩负义。”
“好!”梁国舅欣然允诺,转头对车夫吩咐,“返回府中。”
“遵命,国舅大人。”车夫恭谨回应,挥动手中的马鞭,驾驭着马车缓缓启程。
纪胤礼则翻身上马,双腿紧夹马腹,催动坐骑疾驰,抵达靖安侯府门前时,又猛地勒紧缰绳,刻意制造出一种急迫赶到的假象。
“唐将军,副统领下令,不得随意闯入靖安侯府,即刻退下。”
唐旻瞥见纪胤礼,不禁微微一愣,感觉有些眼熟,仔细辨认一番,才想起曾在国舅的私宴上与之相遇。
纪胤礼此行传话,定然是出自国舅之命。
唐旻略微放松下来,向靖安侯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实在抱歉,下官只是奉命行事。”
靖安侯老夫人目光犀利如鹰,“上峰之命,尔等只是执行命令罢了。”
唐旻见老夫人如此明理,心中的紧张稍微缓解,生怕这位老夫人会固执己见,拿他们泄愤。
“打扰了,下官这就告退。”唐旻恭敬地行了一礼,退至台阶之下,转身离去。
那些禁卫军也纷纷行礼,随后鱼贯而出。
他们均为武将,对靖安侯府充满敬意,更对那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忠勇”金牌肃然起敬。
待众人都离开后,纪胤礼急步上前,深深作了一揖,“小侄来迟,让老夫人、沈伯母以及菡茱妹妹受惊,实在罪该万死。”
靖安侯老夫人双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目光落在纪胤礼的身上,温言道:“今日有劳纪将军奔波劳碌,实在是辛苦你了。”
纪胤礼则态度谦逊,语气恭敬,“这乃是我分内之事,我与世子情同手足,年龄相仿,彼此交谈甚是投机。靖安侯府有何需求,我岂能坐视不理?”
靖安侯老夫人微微点头,神情愉悦,“事情既然已经解决,纪将军也应及早回去休息,来日必定重重答谢。”
纪胤礼依然保持着恭敬的态度,温言答道:“老夫人太过奖了,这是我份内之事,哪里敢当重谢?天色已晚,我这就告辞了。”
“纪将军请慢走。”靖安侯老夫人微微颔首,目光伴随着纪胤礼的身影直至其消失。
晏菡茱目光深沉,看着纪胤礼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她心中冷笑,这种算计,她甚至在心中都能听到其声音。
急功近利,见利忘义,这样的行为,又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呢?
大管家亲自监督下人,细心关好每一扇角门,他没有立即回去休息,而是选择在这里坚守。
苏氏见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对晏菡茱道:“菡茱,你回去休息吧。”
晏菡茱正要答应,却被靖安侯老夫人叫住,“等一下,跟我来。”
苏氏和晏菡茱对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之色,但她们并未多问。
她们跟随老夫人来到侯府的祠堂,点燃蜡烛,轻轻转动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