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自己真心把程怡当做亲妹妹。
自己那些首饰、衣料随她挑选。
高门宴请,都是带着她去。
精挑细选帮她挑好人家、好儿郎。
可她呢,人又蠢,眼又拙。
珠玉之人置于眼前,偏偏不识货。
却被荣诚那个花花公子几句哄,就丢了魂一般。
背着府里偷偷与荣诚私会。
那荣诚本就瞧平阳侯府不起,又见程怡轻薄肤浅,只拿她当个消遣玩物。
根本没有负责的想法。
好在楚瑶早早发现端倪,不许她再私自同荣诚相会。
楚瑶真真出于好心,却被恋爱脑上头的程怡口出恶言咒骂。
说她拦了她的好姻缘。
说她见不得小姑子高嫁。
说她不安好心。
就算后来,楚瑶同程文渊一起费尽心力,为程怡挑选了有才有貌的夫婿佟文宇。
程怡还是不满意。
嫌弃佟家没有世家底蕴,不如荣府富贵。
嫌弃佟文宇不解风情,言辞乏味。
佟家乃京中新贵。
佟文宇本人进士出身,在朝中任职,颇受圣上赏识。
后来,程怡被程文渊逼着嫁进佟家。
只三五年佟文宇就被提为三品大理寺卿。
她程怡夫贵妇荣,也被封了诰命。
到这时,荣诚依旧是个无官无职的闲散世家子。
就算一开始,程怡对楚瑶有怨言。
在看到楚瑶的安排确非坑害她。
她也该反省自己当初是不是真错了。
可那程怡偏不。
她依旧怨恨楚瑶毁了她情窦初开时的刻骨铭心。
毁了她的一生挚爱!
后来,楚家被污蔑谋反,案子落在大理寺卿手中。
楚瑶求告无门,手里银子早已所剩无几。
想去打点狱卒照顾家人一二都力不从心。
楚瑶焦头烂额之际,程怡款款而来。
就听程怡冷笑道,当初楚瑶拆散她同荣诚的情缘,让她撕心裂肺地疼,这笔账她得好好跟楚瑶算清。楚家人性命如今就在她家老爷手中捏着……
楚瑶听了,周身森寒。
如坠冰河。
楚瑶苦苦哀求程怡不要伤害她家人,有什么仇怨冲她来。
要怎样报复她都可以,只要别动她的家人。
程怡眼神阴鸷道:“你不是最在意你的家人吗?那我就让你尝尝家人因你受苦,懊悔自责的滋味。你让我痛彻心扉,我就要你也体会心痛入骨的滋味。”
楚瑶跪地磕头,直磕得额头鲜血淋漓。
她哭求程怡放过楚家人。
却仍不能让程怡改变主意。
没几日,楚瑶就听说,狱中祖父被人打折了双腿、双手。
楚瑶如同遭了晴天霹雳。
整个人踉跄倒地,昏死过去。
想到此处,楚瑶袖中双手死死捏紧,才将将控制住撕烂程怡的冲动。
楚瑶眼中一片冰冷。
程怡却还在那自顾絮絮说着。
楚瑶没心情听她说什么。
见嫂嫂始终淡淡,表情极为敷衍。
程怡似乎也并不以为意。
不多时,秋月来报,四少爷程文才来给少夫人请安。
程怡这才不得不起身告辞。
出门时,正瞧见侯在院中的程文才。
“二姐。”
程怡掀了掀眼皮,瞥见他那身已经洗得发白的长袍。
她极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没有搭腔,脚步连顿都没顿,径直从他身旁走了。
程文才似已习惯,脸上并无任何表情。
府中人除了二嫂和姨娘,就连祖母在内,都瞧他不起,把他视作隐形人一般。
程文才生母原是府中洒扫丫头,当年侯爷醉酒强拉了她进屋伺候。
醒来见她相貌平平无奇,很是厌弃。
只那丫头肚子争气,很快传出有喜。
侯爷被迫纳了她为姨娘。
只是侯爷并不喜她,甚至不曾再看她一眼。
老夫人更是嫌她身份低贱,又是爬床上位的姨娘,根本不待见她,平日不许她靠前。
陶姨娘虽说是姨娘,但连个伺候丫头都没有,每月守着程文才和那一点月银度日。
好在陶姨娘心性淡薄,能让她守着儿子,就足够甘之如饴。
程文才倒是随了他姨娘的性子,不争不抢、不骄不躁。
少年跨脚进门,恭敬作揖。
“二嫂。”
“一家人,不必虚礼,坐吧。”
“文才多谢二嫂送的笔墨纸砚。”
“你读书用得着,我库房里还有不少。
等你用完了,再来拿,反正我用不了多少,放我这白白闲置了。
陶姨娘前几日还给我送了她亲手绣的鞋袜,样子尺寸都很合适。
回头你帮我谢谢陶姨娘。”
“二嫂待我们娘俩极好。文才和姨娘感激不尽。姨娘不会别的,只会绣些东西,二嫂不嫌弃才好。”
“怎么会,我很喜欢。”
上一世楚瑶落魄时,整个侯府,只有程文才同情她,几次给她送了吃食。
受了程文才恩惠,楚瑶自当相报。
重生不久,她就将程文才送去鹤望书院读书。
还不时让秋月给他送些银钱、读书用的笔墨。
而那母子也是知恩图报。
陶姨娘时常给瑶光阁送些她亲手做的吃食和绣品。
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是情谊却在。
楚瑶也喜欢陶姨娘那温和性子,她不似侯府其他人,满心满眼都是算计。
程文才也是争气,又肯用功。
听秋月回来讲,每次给他送东西,都见他埋首在桌案前,不是读书就是习字。
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就写的一手好字。
楚瑶笑看眼前又长高了一节的少年,温和问道:
“才哥,最近功课如何?可是有进步?”
“还好。”
程文才眼中略带羞赧之色,他轻咳了咳说道。
“夫子说,今年太后六十大寿,圣上加开恩科。夫子让我准备参加今年的秋闱。”
“你怎样想的?可是打算参加?”
“嗯。我想试一试。”
楚瑶抬眼看向他,眼中带着欣慰之色。
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倒是很有勇气。
“你有这个想法,当然好。不过,举人没那么容易考。你不要有压力,能考上自然好,考不上也全当做练手,你年纪还小,日后有的是机会。”
“嗯。文才知道。”
“有什么我能帮的上你的,尽管说。”
楚瑶眉眼温和,如同看着弟弟一般,看着对面的程文才。
“文才确有一事想求二嫂帮忙。”
少年身姿笔挺如松坐在那里,眼里却带着一丝青涩与羞窘,似有不安。
“什么事,说来听听。”
“听闻楚家二爷高中探花。文才……文才想请教二爷些科考的经验。就是不知会不会叨扰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