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渊自从迷上赌博,再不是从前那个潇洒公子了。
整日胡子拉碴、眼眶青黑。
像个猎狗一样,四处找寻哪里还有值钱东西可以让他拿去换钱。
他只想翻本,眼里只有银子。
对花灼然也再无从前情谊。
他从钱庄回来,冲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说什么钱庄管事说好了,利息给他打对折。
结果,不到一个月,利息就超过本金了。
他找管事理论,管事冷脸呵斥他胡搅蛮缠!
说他只许诺头三天利息打对折,这都多少天了。
程文渊哪里肯吃亏,扯着管事衣领,上去就是一拳。
只可惜,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打得过钱庄那些打手?
他鼻青脸肿躲在花灼然的如意居。
无处宣泄怒火,只能冲花灼然发脾气。
花灼然只庆幸,还好听少夫人的,否则真信这个男人,赌上自己的钱财和后半辈子,真是不值!
那端,松鹤堂。
李氏一脸怒容盯着垂手而立的程文渊。
“你瞧瞧你如今这幅模样!人不人、鬼不鬼,哪里还有一点往日贵公子模样!
自从我把程锦汐送走,你就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程文渊掀了掀眼皮,不过仍旧没敢抬眼看祖母。
祖母依然认为,他之所以这般落魄,都是因为程锦汐。
他心中苦笑。
他哪里敢把实情告知祖母!
祖母最是以侯府清雅名誉为傲,若是让祖母知道自己在外面赌钱,还欠下一大笔款子。
还不得把他逐出家门!
可是他又不能不来。
钱庄催债催得紧,他实在没办法了,还是想从祖母这里先拿些银子。
总得先过了这一关吧。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
“祖母,孙儿知错了,日后孙儿定然悔过自新。”
“你知道错了就好。别再想那个搅家精程锦汐,府里你有楚瑶这个正妻,还有貌美年轻的花姨娘,还为个程锦汐劳心伤神,值得吗?”
“祖母教训的是。”
程文渊抿了抿唇,小心道,“孙儿日后定以前程仕途为要紧,再不会为程锦汐分心。
孙儿如今攀上肃亲王府,孙儿前途一片大好。”
“一片大好,那再好不过!”
李氏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不知亲王府可是许诺何时给你升官?”
“亲王府肯提拔的话,升迁还不是早晚的事吗。
祖母,其他孙儿可以搞定,目前只是还缺打点银子。”
“银子?上次为你打点亲王府不是卖了一个庄子吗?怎么还要银子?”
李氏一双三角眼狐疑挑起,提什么都可以,就是别提钱。
提钱就伤她祖孙感情了。
“祖母,亲王府那边给信了,我升迁有望,但还差银子上下打点……”
“差多少?”
“一万两。”
“一万两?!他怎么不去抢?!”
李氏惊呼开口,上次拿走那么些钱,却一点回响都没有,还不如打水漂,好歹有个声。
如今还要一万两!
“不可能。除非他亲王府把你升迁任命拿来,否则,别想再从侯府拿走一文钱!”
“祖母!”程文渊耐着性子哄劝祖母,“都是先花银子,才能办事的。祖母,您要是觉得一万两太多,五千两也行。”
“不行!五千两也不成。再不给点甜头,我是一文钱都不会往外掏。
如今侯府就剩空架子了,仅有几个铺面、宅子总要留着出息嚼用。
说来都怪你,娶进楚瑶这个金山,却不肯好好哄着她。
如今,她私库银钱那么多,却不肯为侯府花一点。”
程文渊听闻此话,不禁皱眉。
“祖母,我不问你要钱。
我母亲当年嫁妆应该还有些。
您把我母亲嫁妆给我一些,我真的有用。”
“你母亲没多少嫁妆了,仅剩那点回头还要预备给怡姐。
怡姐年纪不小,该为她张罗好亲事。
你这个当兄长的,一点不为弟妹操心。”
程文渊眼下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思管程怡的事?
他耐着性子道:“怡姐毕竟是闺阁女子,不是我这当兄长的不管她。
只是这些事还是祖母您多费心,况且还有大嫂和楚瑶。”
“你还指望她们?!
你不提她们我还少生点气!
自从你大哥残了臂膀,他们两口子对侯府的事就鲜少上心了。
还能指望你大嫂管怡姐?!
楚瑶也是,整日冷着一张脸,万事不管。
侯府眼看每况愈下了。”
李氏一提起崔厚枝和楚瑶就满腹牢骚。
如今整个侯府就博哥两口子的清晖院和楚瑶的瑶光阁日子过得最阔绰。
每日派下人出去采买新鲜食材,肉蛋海鲜样样不落,吃香喝辣。
哪里像他们,不说粗茶淡饭,可也差不多了。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当人家媳妇的,一个两个自己握着钱给自己院里花!
还管旁人死活不?
如今她快管不住下人了。
这群奴才眼馋人家吃的好、油水多,赏钱也阔绰,恨不得都跑去那两个院里伺候!
哪里还肯听她吩咐?!
她在两个孙媳面前耳提面命,让她们好歹管管怡姐的亲事。
她们呢?
你吩咐你的,她无动于衷她的。
出了她松鹤堂的门,就跟她们没关系似的。
上次怡姐求着俩人,要认干亲,提身价。
那俩人没一个肯应承的。
一个两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生怕怡姐嫁好了似的。
她一个老婆子也愁啊,怡姐如今一门心思非要嫁荣府。
她派人去荣府打探荣家口风,人家都不拿正眼瞧她平阳侯府。
荣家瞧不上侯府,这可如何是好?
不行,怡姐就算不嫁荣府,也得高嫁。
怎么也得嫁个京中望族。
她还指望姻亲提携侯府呢。
想到这里,李氏拿眼看向程文渊。
“渊哥,怡姐好歹是你一母胞妹,你得给她留意个富贵人家。
日后她嫁好了,能忘记咱侯府吗?”
“祖母,我记得了,我会留心的。”
程文渊只想从祖母这弄钱还账,这会儿为安抚祖母,胡乱一口应下。
好歹让他先过了眼前这一关,他腾出功夫,才能有心思帮程怡琢磨议亲人选。
他搜肠刮肚寻理由,“祖母,如今侯府气运不显,我和大哥仕途不畅。
要想怡姐高嫁,必须借助外力。”
“外力?”
李氏斜着眼睛看向程文渊,“你说的外力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