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同样一眼就在人群中瞅见了王川,满脸笑容朝王川走去。
来到近前,他拱手道:
“王大人,三大营,五万人都调过来了,十二门大炮,一千五百条火铳,三千骑兵,其它步兵也全部原地待命。”
听到这豪华的武器装备,王川心头一惊,装备武器上,地方军队简直无法相比,他心中都忍不住酸楚。
这就是天子脚下的军队装备吗?
就是不知道,这所谓的三大营,在战斗方面怎么样?
别到时候拉夸不堪。
那就真白瞎了这么好的装备。
“王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补上?”
张秀将王川思绪拉了回来。
王川看了一眼河对岸不断集结的敌军,沉思片刻,答道:
“你先用火炮轰浮桥,一千五百火铳手组成方阵在河岸,注意敌人火炮。”
张秀点了点头,这中规中矩的安排并无不妥,于是他爽快的应下。
接着,王川又跟着张秀视察了一遍三大营,士兵看上去像模像样,精神抖擞。
但王川深知,外表好看,形象光鲜亮丽,和能不能打仗,根本就是两码事,或许哄哄没经历过战场的人还可以。
而战场上要的是听命行事,悍不畏死,真正做到令行禁止,还要会灵活变通,这就相当考验底层士兵和军官的战场经验了。
毕竟纸上谈兵要不得。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
巡视完三大营,王川又和张秀、钱云龙、孙权志沟通许久,主要是强调不要各自为战,必须听命行事之类的。
当然,王川也贴心的画了张饼,至于三人吃不吃,他根本无暇关心,毕竟画饼也只是为了鼓舞士气罢了。
做完一切,时间来到午时,烈日悬空,炙烤着脚下大地,咚咚咚的战鼓声,响彻龙岭庄,甚至几里地外依旧清晰可闻。
紧接着,一排排火炮齐射。
轰——
轰——
大地都在震颤,犹如地龙翻身般来得猛烈,一座座土房被轰得稀啪烂,河上的浮桥被轰得四分五裂,河水被溅起几丈高。
然而,双方一顿狂轰乱炸,却是未曾造成大规模伤亡,只是零零散散有几个倒霉蛋被炸死。
其一、火炮精度不够。
其二、火炮射程太近,只需退至不远处便可躲避。
其三、火炮太笨重,想灵活运用根本不可能,也不现实。
在火炮轰炸后,双方立刻投入战场,喊杀声、兵戈碰撞声、零零散散的火炮声,充斥着整个战场。
平坦开阔的河岸,成为了双方厮杀的主战场,相比昨日的小打小闹,今日的战场格外惨烈。
双方之间,投入其中的兵力都高达五万之巨,沿着整个龙岭庄展开。
从局部打到全面。
使整个龙岭庄方圆百里内,狼烟四起,战火纷飞。
前沿指挥大帐内。
王川和一众高级将领,正在一张四方桌前,看着那张布防图,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凝重之色。
“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川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问道。
休息一晚,勉强能动的李项羽,双手撑在四方桌上,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向龙岭庄北方,神色凝重。
“敌人骑兵从上游淌河过来了,那里的守军已经被击溃,敌人撕开了一道口子,如果不堵上,我们必会腹背受敌。”
“玛德!”
王川一锤砸在桌上,几乎用野兽低吼般的声音咆哮道:
“告诉钱云龙,带着三千营的三千骑兵给老子将敌人打回去,要是完不成,叫他提头来见。”
见王川怦然大怒,众人寒蝉若噤,纷纷低垂下头,只听见传令兵应是。
过了片刻,逐渐冷静下来的王川,也意识到,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被情绪左右,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李项羽,沉声道:
“继续说。”
李项羽看了一眼王川,当下正处于生死存亡之秋,他也顾不了这么多,继续说道:
“张秀的五军营已经伤亡过半,要求撤下休整,孙权志的神机营,火铳方阵被敌方冲破,也要求撤下休整。”
王川越听脸色越难看,仿佛要滴沉出水来,众人用眼角余光瞟向王川,纷纷恨不得找个角落躲起来。
足足过了半晌,王川这才沉着脸说道:
“告诉张秀和孙权志,他们在苦撑,敌人也在苦撑,敌人就能撑得住,他们就怎么撑不住,如若有人胆敢后退半步,别怪老子无情,告诉他们两人,军令如山,军法无情,若敢擅作主张退下来,军法从事。”
大帐内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是将张秀和孙权志架在火上炙烤,这时一名高级将领张了张嘴,轻声说道:
“大人,这是不是…太过了!”
王川猛地扭头看向那开口将领,眼睛眯了眯,一把扒拉下头上的乌纱帽,用力往桌上一砸,怒喝道:
“过吗?一点都不过,现在张秀和孙权志退下来,那些流血牺牲的将士就白死了,我再重申一遍,擅自退者,杀无赦。”
大帐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过了数息,众人全都拱手领命。
……
战场前线。
某处高地上。
收到命令的张秀和孙权志,顿时怒不可遏。
尤其是孙权志,猛地拔出腰间佩刀,一刀砍向路边一棵手臂粗的柳树。
“玛德,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想干什么?老子现在就去剁了他,提着他的脑袋入京请罪。”
张秀一把抓住他胳膊,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他也对王川的命令很是不满,但也明白军令不可违。
“冷静点,现在五军营和神机营都伤亡过半,而且敌人还在不停往你我防区上扑,这里就是主战场。”
说的这里,他轻轻一叹,似乎理解了王川一般,叹道:
“我们不能退,我们退了,就会全军溃败。”
孙权志咽了咽口水,他又何尝看不出来。
但想到神机营的兄弟们,要全都埋骨龙岭庄,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可…可他太过分了吧!”
“哎!”
张秀拍了拍他肩膀,无奈道:
“过分有什么办法,大不了你我死在这里,杀身成仁,以报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