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自我毁灭倾向?”
无邪疑惑地开口,虽然他不是很了解,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词。
王胖子叹了口气:“其实也很简单,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干什么事都不要命,哪怕把自己整个毁掉,从来不在乎后果,说白了就是干事儿很疯。”
瞥了一眼依然没什么反应的黎簇,王胖子又叹了一口气。
“之前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干起事来拼命地找死,哪里危险往哪冲,其实就是想找个合理的理由把自己干掉。”
王胖子每说一句,其他几人的脸色就沉下一分,尤其是汪泽,连指甲嵌入皮肉都没有感觉。
先前汪家送给自己的报告里写的很清楚。
“有一定自毁倾向。”
几个大字像是烙印在他的骨髓一样,每牵动一次就是剧烈的疼痛。
哪怕是无邪,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转头看向了身边断了手的黎簇。
突然感觉有点头疼。
“那,这有什么办法吗?”无邪担忧地问道。
另一边的关根缓缓走到黎簇身边,幽深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
王胖子摇摇头:“这种人就是得有个记挂,不然他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所以我估计你三叔对于潘子就是救命稻草一样的人。”
也算是他活下去的一个理由吧。
看着躺在一边身体虚弱的潘子,无邪不知道该有什么感觉,潘子在他家已经很久了,对他也不错。
但无邪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是三叔的侄子。
可潘子找到了牵挂,那黎簇呢?
空气一下子凝滞了下来,除了王胖子抽烟时燃烧发出的滋啦声,就再找不出其他的动静了。
对于他们聊的这些,黎簇其实并不认同,甚至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自毁倾向。
哪怕这是汪家最权威的医生做出的诊断,他也从没相信过。
他又不是那种会找死的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
要真这么计较的话,他只能说是没那么在意死亡而已。
等王胖子一根烟抽完,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他那个有自毁倾向的朋友,他的情绪也不太好,就连手也有些抖。
“这里很不对劲,我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阿宁听完了全程,视线在黎簇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又挪开了。
苏万定定地看了黎簇一眼,转过去牵住了他的手。
直到手心熟悉的温热传来,那颗慌乱跳动的心脏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无邪听阿宁这么说着,点了点头,刚准备爬起来,却发现身上根本没有一块肌肉听他指挥。
没有办法,只好扯着王胖子的手,可还没等他离地,王胖子就被他的力道带着也倒了下来。
两人相视苦笑一声,索性一整个躺平。
其他几人看他们实在爬不起来了,也不准备催促,谢雨辰更是拉着关根直接坐了下来。
黑瞎子从背包里掏出水壶开始喝,黎簇和苏万也瘫坐在地,靠着汪泽开始休息。
其实他们也已经油尽灯枯了,就算现在那鸡冠蛇已经爬到脚边,估计也没有跟它搏斗的力气了。
休息了片刻,几人换下了身上已经脏污不堪的衣服,简单找了几件换上。
有了更加齐全的药品,汪小鱼先是给黎簇处理了一下受伤的两只手,顺便还揣了不少放兜里。
“给,喝点儿吧。”
黑瞎子端着茶水,递到黎簇眼前。
“呃,谢谢。”黎簇看着自己几乎要被包成木乃伊的手,有些尴尬地笑笑,示意自己没办法拿。
黑瞎子挑挑眉,也没有多说什么,温热的大手轻轻挑起黎簇的下巴,将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
见状,黎簇将嘴靠了过去,乖顺地将杯子里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也许是喝得急了点,不少茶水从他的嘴角流下,隐没在精致的锁骨之下。
黑瞎子轻笑一声,用手将多余的茶水抹去,就着黎簇的杯子又接了一杯,自己一饮而尽。
很快,云层一点一点褪去,久违的阳光普照,照亮了整片遗迹。
没有了树冠的遮挡,温暖的光线倾泻而下,几人不约而同地躺平,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阳光。
“真是操了……”
王胖子整个躺平,嘴里面骂了两句,眯着眼睛就睡着了,没有抽完的烟还叼在嘴里,缓缓飘着烟。
无邪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王胖子已经开始打呼噜了,也就没再喊醒他。
一路过来,王胖子和潘子是休息最少的两个人了,现在早就是强弩之末,也该好好歇歇了。
黎簇也学着王胖子的样子躺倒在地,哪怕背后就是泥泞的沼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没一会儿,温暖的阳光开始强烈了起来,一股灼热的气息瞬间席卷而来,将整个雨林都吞没在内。
感受到身上越来越烫的温度,黎簇也顾不得什么累不累的,连滚带爬地就躲到了帐篷里面,顺便把睡死过去的王胖子也拉到了遮挡之下。
无邪强撑着身子爬到帐篷外面,有了布料的遮挡,这灼人的热意才总算消了不少。
也许是刚刚被晒过一回,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眼角的泪水早就干涸,被他用力地擦了干净。
“小三爷……”
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在灼热的太阳下都显得阴冷。
四处看了一圈,确认旁边的黎簇几人都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无邪疑惑地眨了眨眼。
潘子在帐篷里睡着,根本不会喊他。
难道是听错了?
无邪拍了拍脑袋,没有喊醒躺在一边的几个人,自己从包里掏出陈雯锦的笔记,一边抽烟一边看。
“小三爷……”
奇怪的声音再次传来,比之前那次更加清晰,也更加近。
近到让无邪感觉,它就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