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艘较大的船,全长30多丈,船舶的上方有明显的旗帜。
旗帜上书写有两个字“天策”。
沈寒现在并不知晓天策这两个字落在南江州到底代表着什么,不过却还是知道在永宁州有一个天策府。
天策府中有一位性格相当不错的赵文临,上一次武林大会并没有参加。
似乎天策府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现在写着天策的这两个字和天策府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沈寒带着这一丝基础的好奇,如同游玩于人世间的旅人一般,在这一位侍者的引领下,来到了两里地之外的码头。
船舶上站着的这些侍者,在看见沈寒到来时,这眼神之中还是有一些羡慕的。
“他真的是好运气啊。”
“能够来到我天策的大船之中。”
“不过就是随处可见的一位垂钓客,居然还能够引起公子的注意。”
“如果他接下来能够与公子进行一些友好的沟通,说不定公子还能够让他瞬间获得无限的荣华富贵。”
“借助贵人一步登天,想了想这还真的是让人感慨。”
“真的是好气运,人与人有的时候差别就差在这里。”
“天时地利人和,他的人和不错。”
船舶上的侍者目睹着沈寒进入到船舶之内,对于他们来说,这一路顺着大江而下,沿途也看见过很多垂钓的人。
这些垂钓的人自己的公子也遇见过,但是并没有主动地邀请对方来到船舶之中饮酒。
唯独这一位青年估计还是因为投了公子的喜好,所以才主动的邀请他。
自己的这一位公子身份显赫至极。
若是这一位垂钓之人,能够与公子好好的进行一些言语。
未来说好就好起来了。
赵尉哲身着锦衣,头戴发冠,腰间挂着四方玉佩,在看见了沈寒到来之后,这也是笑着主动的迎了上去。
“在下天策赵尉哲。”
“沈寒。”
赵尉哲带领着沈寒一同进入到了船舶之内。
从外界看这一艘船就相当的大,而进入到船舶之内,那更另有乾坤。
船舶的一侧已经备好了热酒,还有一些吃的。
本来赵尉哲是因为思考一些事情略有烦闷,便是离开了船舱,来到甲板透气,却也不经意间看见了远处破旧亭台之下,默默垂钓的沈寒。
此时天色虽然并非是晚上,但乌云盖顶马上就要下大雨,这一位垂钓客却完全不着急。
此情此景也让他忍不住地多出了一番唏嘘。
对于这垂钓客而言,天上的暴雨绝对是相当恐怖的事情,会让人生病会让人死亡。
结果对方却完全不惧,甚至于还能够悠闲自得的双手持着鱼竿,静静地坐在这滔滔的江水眼前。
此等心境也实在是让人佩服。
而就在他真的将沈寒引入到这装修奢侈,且又非常考究的船舱中时,他却能够明显的注意到旁边的这一个青年眼神,从来都没有变过。
对方的目光相当的平静。
甚至于这满桌的饭菜,任何的拿出一种或许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珍馐。
“阁下好心性。”
沈寒点头入座。
既然是别人请客,那他也不会拒绝,想了想,这应该也是有好多年没吃过东西了。
现在吃点东西,倒是不错。
“不知这些食物,可否符阁下心意。”
沈寒坐在矮桌后。
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看起来像是鱼肉又不像的东西:“请问,这是什么?”
赵尉哲轻轻一笑:“这是东海渔民出海捕捞的一种鱼。”
“起名叫青条。”
“身材修长,肉质鲜美,吃了之后能够比较明确的补充气力。”
沈寒明白了。
没有想到在东海之中还有这样的一种鱼,他虽然对于修炼知晓的颇为精通,但对于吃的方面那是完全不同。
“长见识了。”沈寒将这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在赵尉哲眼神带着笑容的询问如何时,他也轻松一笑:“味道的确不错,这一条鱼应该挺贵。”
赵尉哲笑着摇头,刚准备说一些时。
有一位面庞带着一些忧愁,还有一些不满的少女走了进来:“当然挺贵,你刚才吃的那一口鱼相当于此处小镇,很多百姓一家七口人一年的口粮。”
赵尉哲立刻责备:“蓉儿,你怎么来了?”
赵蓉儿是他的妹妹。
赵蓉儿带着一些埋怨的看着赵尉哲:“我为什么不能来呢?毕竟我亲爱的哥哥现在还能够悠闲自得的吃饭,还能够请一个陌生人进入到船舶之中!”
说的前半句话是看着哥哥的,说的后半句话是看着沈寒的。
赵蓉儿也很难理解自己的哥哥都在这种节骨眼上了,为什么还要邀请陌生人上船。
另外这一位陌生人居然还真的好意思上船?
周围的一些百姓,在看见这种大船的时候,一定是知道这种船舶内一定是有一些身份显赫之辈。
即便是有人主动邀请,应该也不可能同意才是。
反倒这一位身着朴素衣服的垂钓客,居然真的能够厚着脸皮登上船舶?
这是怎么想的?
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这个时候的脑回路是什么。
赵尉哲已经站了起来:“事情我会去进行处理的,此时正在等待之中,这一位是我的朋友!”
“我俩虽萍水相逢,但也不是你能够这么站出来指责的。”
“出去!”
赵蓉儿立刻反驳:“朋友!?你什么时候把朋友这两个字看得这么清了?”
“什么是朋友?能够帮助到自己的才是朋友!”
“什么是朋友?只有与自己身份地位一般,门当户对的人才是朋友!”
“这一位算是什么朋友呢?”
“他能够帮助到你吗?”
赵蓉儿语速极快,眼圈中挂着一丝泪花,又气鼓鼓的走到了沈寒的眼前。
“我问你,你能够帮助到旁边的这一位吗?”
“你有什么身份吗?”
“你有什么实力吗?”
“如果你身份强大,实力强大,我现在给你下跪,甚至于我直接跳下江去都没所谓的。”
“你可以说我蛮横不讲理,我无所谓。”
“我只是现在站在一个非常正面的态度去询问你,你觉得你是旁边的这一位赵公子的朋友吗!”
赵尉哲脸都黑了。
本来只是一些放松之举,本来只是生活之中不足多谈的一些小事而已。
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冲进来了。
平时的性格就显得有一些刁蛮,现在的性格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夸张?
直接刁难客人的吗?
王朝之中会有这种公主吗?
而沈寒看着眼前,眼底噙着泪花的赵蓉儿。
他拿筷子夹起了一块食物,放在了对方的眼前,余光则是看向了一旁赵尉哲:“请问,这又是什么食物?”
赵尉哲立刻说道:“这是麓山菌,一种相对特殊的蘑菇,每年只有6月份的下旬才有的采收,一般烹饪时会拌上一些碎肉,一起拿深油煎制。”
沈寒点头,蘑菇放在口中咀嚼。
放下筷子,闭着双眼,仔细的感受着这蘑菇在口腔之中回荡的香气。
“的确不错。”
接着沈寒在赵蓉儿一脸不可思议时,“我想他应该是我的朋友。”
赵蓉儿愣住之后,突然之间笑了起来。
她一边摇头一边笑着,简直就是被气笑了。
“阁下的脸皮真的很厚。”
“说句好听的是心性很强,说句不好听的,真的就是脸皮很厚。”
“你刚刚吃下去的这一口,有可能是你此生吃过最完美的食物。”
“你既然真的厚着脸皮将旁边的这一个赵公子当成你的朋友。”
“行,那么你就厚着脸皮继续在这个地方吃吧。”
“好好吃吧。”
“真的好好的吃!”
赵蓉儿站了起来,擦着眼泪,从舱中离开。
赵尉哲忍不住的站了起来,伸手想要挽留,可看着对方的那种背影,这也只能是叹气重新的坐了下去。
至于其他的一些下人们,现在已经追着赵蓉儿离开。
“让您见笑了。”赵尉哲尴尬的说道。
“无妨。”
沈寒当然不会跟着一个女孩子置气。
他看着眼前小铜炉,铜炉上正在温着黄酒,旁边还有一个餐盘,摆放着青梅。
这次则不需要沈寒主动询问了。
赵尉哲收拾好心情之后,笑着来到了沈寒的旁边,对着沈寒坐了下来,将这一颗青梅放在了黄酒中。
“这就是青梅煮酒。”
“这也是南江州北派的一种做法,一般使用的是黄酒。”
“黄酒的温度偏低,喝起来则没什么滋味,但如果温热之后再配上一颗青梅黄酒的味道会瞬间被激发。”
青梅泡在黄酒之中,随着黄酒上下浮沉。
赵尉哲稍等一个呼吸给沈寒倒了一小杯酒,又将酒壶重新的放在铜炉上。
“喝法,北派的人,则是也是比较讲究的,一三五七。”
“青梅落入酒水之中的第1个呼吸就可以喝第1杯了。”
“这一浅浅的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等到3个呼吸再喝第2杯。”
“5个呼吸喝第3杯。”
“7个呼吸喝第4杯。”
“直到最后的一杯,一般在用餐结束时候喝,那会更加的浓郁。”
“每一杯都有不同的滋味。”
“层次丰富,百转千回,希望阁下喜欢。”
赵尉哲说着的时候,沈寒已经开始喝了。
平时风餐露宿,现在头一次的喝上此等美酒,沈寒瞬间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受。
想来之前与天地靠的还是太远,多了一些不食人间烟火,这却不对。
“这青梅煮酒的味道的确不错。”沈寒赞叹。
赵尉哲轻松一笑:“每到一处区域,好好的享受一下当地的美食,可以通过美食直接窥见当地多年的底蕴。”
“世人常说唯美食不可辜负。”
“大抵指的就是这一层意思。”
沈寒徐徐点头:“受教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沈寒一直都是待在船舶之中的。
直到半个时辰结束。
天降大雨。
天色也黑了下去,沈寒起身,载兴道:“今日的美酒美食,沈某我非常欢喜,日后有缘再见。”
赵尉哲看着天上大雨:“可现在已经下雨了,不妨留住一夜。”
沈寒笑着摇头。
赵尉哲知晓了沈寒的决意,他拿来了,旁边挂着的一把伞递给了沈寒:“阁下路途小心。”
沈寒:“好。”
沈寒在众人的注视下,顺着船舶与码头的阶梯,逐渐的消失在了大雨中。
离开之时。
沈寒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白白的得了对方的一顿好处。
手指轻轻一动。
一道灵力穿过船舱,进入到了船舱的深处。
此举无人发现。
他顶着伞,扛着鱼竿,惬意满满的离开了这一座码头,消失在了远处的树林之中。
……
“怎么,你还要送一送吗?”
赵蓉儿撑着伞来到了甲板边,看着目送着沈寒消失,却还一副意犹未尽模样的赵尉哲。
赵尉哲摇头:“我已不知多少年没有吃过真正意义上的饭了。”
赵蓉儿:“什么意思?”
赵尉哲:“以前吃饭都是别有用意,但这一顿饭却和以前截然不同,只是单纯的品鉴。”
“没有任何的勾心斗角,也没有太多的阿谀奉承。”
“没有利益冲突的饭菜,也实在是罕见,而这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就已经瞬间消失。”
赵蓉儿看见自己哥哥略有萧瑟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对不起。”
赵尉哲:“嗯?”
赵蓉儿:“对不起,我刚刚唐突了一些,事后我想想也是我的不对,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不给您的面子。我不应该在您待客之时,直接冲进去说这些言语。”
赵尉哲瞬间展现出了老父亲一般的慈祥笑容:“知道错就好。”
赵蓉儿却又立刻摇头:“我只是对您会认错,但那一个男子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赵尉哲:“啊?”
赵蓉儿:“我为什么要对这个男子认错,这个男子什么都没有给白白的来这个地方吃了一顿美食,关键他还真的就有一副厚脸皮的样子。”
“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却又风轻云淡。”
“就像是我欠他的一样的!”
她想到了自己明明和对方沟通,对方却不与自己沟通,还问自己哥哥这到底是什么食物的回忆?
这显然是非常不悦。
赵尉哲:“好啦好啦,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每一个人的背后总归是有一点故事的。”
赵蓉儿:“只要不与他再见即可!”
赵尉哲:“……不说这个,父皇怎么样了?”
赵蓉儿:“汪公公一直守在父皇的旁边,汪公公的实力强大,应该还是能够让父皇的病情稳定下来的……”
言语说到这显得有一些急切。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前往大雷音寺,才能够让大雷音寺的僧人们帮我们啊?”
这一次他们之所以来到此地,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父皇身患重病。
王朝之中无人可依。
汪公公忠心耿耿,经过仔细探查之后,断定这并非是凡俗的疾病。
需要来到大雷音寺请求方丈做法事。
他们便不远千里的来到此地。
一路上遭遇了不知道多少的袭击,幸亏汪公公的实力极为强大,已经来到了真正的先天大圆满。
只不过他们到了此地已经是有两日了,但一直都是没有办法进入到大雷音寺中。
赵蓉儿对此怎能不急?
赵尉哲之前也是因为焦急手足无措才遇到的沈寒,此时又提起来了这件事。
他本来准备安慰自己的妹妹,不用着急。
好事却也发生。
一位大雷音寺的院首来到了甲板之上。
“二位施主久等,老衲元明。”
元明大师两日前就来到此地看过病患,知晓病患现在的情况,必须要移交到大雷音寺内进行处理。
然而大雷音寺的情况又是比较复杂的。
奕剑阁的阁主正在压制妖塔内的脏污,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空闲。
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此时才能够去处理这一位病患。
汪公公已经来到了元明大师前:“大师,我此时可以将陛下背到大雷音寺中吗?”
元明大师:“劳烦。”
汪公公感激不尽。
赵蓉儿立刻双膝跪地连续给这一位元明大师磕头:“大师,辛苦了!”
元明大师笑着摇头:“你们随后就来,今夜有一段空闲,我先回去布设阵法。”
赵尉哲等人立刻重重点头。
“是!”
目送着元明大师离开。
现场的众人终于能够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果然在遇到一些重要事情的时候,先不要急躁,先稳定下来。
赵蓉儿从湿漉漉的甲板上站了起来,虽然略有狼狈,但也瞬间充满了得意的对着自己的哥哥说道:“瞧见了没?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沈寒?”
“那不是!”
赵尉哲哭笑不得。
诶。
这小丫头是真记仇啊。
不过眼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劳烦,汪公公!”
……
两炷香之后,大雷音寺的一处院落,灯火通明。
院落的外面下着雨。
院落,王朝的众人撑着伞站在雨中,他们的神色中还是有不少紧张的。
而元明大师刚和其他的两位高僧一同进入到房屋内,准备开始治病救人。
还没有过去几个呼吸。
木门就已经打开。
众人略有迷茫的眼中,元明大师恍惚道:
“各位施主,你们是否找过高人相助?”
“病患的疾病早已退去,我等还未救治,对方已经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