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江万山吩咐完老宅的整体布局,其余部分任由他们自个儿发挥,都无伤大雅。
“老爷子,咱们去哪儿?”司机小张恭敬道。
江万山坐上了苏灏丞的专车,就他儿子的这辆车,这夸张的车牌号,在京都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谁敢拦下谁完蛋。
江万山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手机。
手机聊天界面里,清一色都是张清明发来的消息。
“老师,您什么时候来呢?”
“老师,您到了吗?”
“老师,需要我去接您吗?”
光是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问号,江万山头都大,额头不由得夹出黝黑的“川”字。
好烦啊!
江万山忽然后悔认了这个便宜徒弟。
能不能退货啊!
说起张清明,他本是帝都大学中医学院的院长,前段时间听说自家老师回帝都了,于是吭哧吭哧的手提礼物上门拜访。
美其名曰:孝敬老师。
但礼物刚放下,这个小老头就迫不及待地暴露赤裸裸的目的,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本本,里面记录了生平所遇的疑难问题。
厚厚的一个本子,看起来起码有上百页,看得江万山心慌。
于是江万山掐指一算,十分严肃道:“今日不宜谈论,宜静心寡言。”
当时张清明眨巴着雪亮的求知若渴的大眼睛啊,嘴巴微微张开,有种脑袋被堵塞的感觉。
老黄历上有“不宜说话”这种忌事吗?
“老师……我……这……”
张清明那叫一个急啊!
好不容易逮着江万山,不把问题弄清楚,他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寝食难安哇!
张清明平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一股脑地扑进中医药的海洋遨游,要是破解了某个难题,他能手舞足蹈开心一整天。
“为师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为师不想回答,懒得回答。”
张清明顿时愣住了,眼睛眨巴眨巴呀:额……
说实话,在张清明遇到的所有中医前辈里,江万山绝对是最神秘,医术最高超的一位。
但他这位老师对中医的发扬并没有太大热情,否则凭借江万山的医术,医学领域最瞩目的奖项:诺贝尔医学奖(也称诺贝尔生理学奖),完全是有可能的。
那可是医学研究人员梦寐以求的至高荣誉,而他张清明直到如今仍在这条路上奋斗前进。
可对于江万山而言,那并没有任何用处。
“你先回去吧,过几日为师再去找你。”江万山不想看见这个便宜徒弟,很干脆的下起逐客令。
“那……好吧。”张清明看起来有点落寞。
“张院长,要不留在这儿吃顿晚饭?”宋婉忽然问道。
“真的?”小老头顿时喜上眉梢,转过身,瞥了一眼江万山,发现并没有反对的神色,于是果断答应下来,生怕反悔似的。
美其名曰:促进师生感情。
实则见缝插针地询问,不解开心中的疑惑,他难受啊。
…………………………
所以,今儿下午,江万山打算去京都大学一趟,敷衍这个便宜徒弟,顺便进点货儿,拿些药材。
当然,江万山是不会承认后者才是真实目的。
反正从张清明那儿抓药不用钱,不拿白不拿。
汽车开了一路,并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没有寻衅滋事,也没有挑衅装逼,更没有拦下车辆的保安门卫,包括进入京都大学后,校园里也没有所谓的围观群众。
大家都在各自忙自己的事情,看到江万山也只是小小的惊讶,毕竟江万山这种类型的神仙老头很少见,但也仅仅是惊讶而已。
很快,江万山见到了便宜徒弟张清明。
“老师,您可算来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江万山盼来了,张清明笑容灿烂。
深秋时节,江万山萌生了退却的寒意。
又是那该死的特别厚的本子,被张清明拿在手上,每次看到这个本子,江万山就感觉头疼要犯了。
“得找个机会把它烧了!!”蓦然,江万山冒出这么一个歹毒的想法。
深吸一口气,压下歹毒的念头。
江万山:“为师给你半个小时,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为师尽量回答。”
终究是自己的便宜徒弟,该宠还是得宠。
大老头宠着小老头,没办法,拜师了,而且张清明这家伙喊老师得格外勤奋。
“那老师,可以喊其他人来吗?”张清明看向江万山询问道。
他也没那么多坏心眼,只是想着多一个人听多一个人传授知识。
中医这条路本就比之西医艰难,如今学习西医者居多,前进的人少了,淌出的路更难。
“可以。”江万山给了明确的答复。
不久,半个小时后。
中医学院的阶梯教室,由张清明牵头,里面坐满了中医界的大佬,知名教授,着名医师,听说隔壁西医学院的教授都跑来了。
看着台上这莫大的阵仗,江万山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便宜徒弟莫不是把整个医学部的人都叫来了?
“本次讲堂只有半个小时,只讲有关中医的知识。”
“另外,禁止拍照,录像,不要流通外界。”
张清明站起来强调,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清楚自家老师的性子:不喜欢个人信息泄露。
彼时,江万山站在中心讲台上,台下坐的都是中医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毕竟是帝都大学,华理国顶尖学府。
这一幕,让江万山悠然想起异世界那时候的传道授业之场面,一如这般。
“何一鸣,你上来。”
江万山点了坐在最后的那个贼眉鼠脑的家伙,也就是当初给他卖药的偷懒店员,如今加入了科研组,为中医事业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何一鸣的老师是张清明,张清明的老师是江万山,所以他们是师公与徒孙的关系。
师公都叫他了,还能咋办?
可何一鸣没有半分荣幸的感觉,他的眼皮子乱跳,心慌慌的。
直到,何一鸣亲眼目睹江万山不知从哪儿掏出一袋银针,雪亮的针尖,好吓人!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了。
太熟悉了,太熟悉了,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