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刑警一拍桌子，厉声反问。
“从邱家别墅里路过吗？霍逸平！你是不是当小区出入口和邱家别墅周围的监控都是摆设？”
霍逸平被问的手足无措，左顾右盼地舔了舔嘴唇，半晌没有回答。
“霍逸平，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儿？”
男人迅速低头，声音比刚才明显小了下来，“我不知道。”
早已通过尸检和现场证据掌握来龙去脉的刑警，换了个问话方向，“霍逸平，你和邱宝珍是什么关系？”
霍逸平低头扶额，视线下垂，左手紧攥右臂，“邱宝珍她……是我女朋友。”
温阮看到这里，眸光无意扫过荣曜手背上清晰可见的青筋，她白皙透粉的葱白指尖轻点鼠标。
伴随着视频的暂停，一直浑身紧绷的荣曜，像是溺水的人突然呼吸到新鲜空气，身体倏然舒展。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
温阮心头异样一闪而过，指着视频上霍逸平被放大的一张脸，继续道：
“低头、以手扶额，视线下垂，这些都是愧疚的表现，而一个能对自己女友及其一家都残忍痛下杀手，甚至连六个月大的婴儿都不放过的凶手，是不会对受害者感到愧疚的。”
封序却依旧觉得这个理由略显牵强。
“温法医，霍逸平的愧疚，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对邱宝珍还有那么一点感情？”
毕竟，邱宝珍目前还是这起案件中唯一的幸存者，而且她腹部虽然有划伤，但却没像她的四位家人那样内脏被拉出体外。
对于封序此刻的质疑，温阮没再反唇相讥，“你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那再看下面这段。”
她扫了眼面色已恢复如常的荣曜，抬手再度点开监控视频。
“霍逸平，昨天上午九点左右，邱宝珍在自家别墅里被人捅伤腹部之后，抱着她六个月大的侄子一起坠楼，以及她的父母、哥嫂，都被人开膛破肚、扯出内脏残忍杀害的事，你知道吗？”
霍逸平闻言，眼睑内缩，“我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昨天跑什么？”
“你不知道？为什么杀害邱家人的凶器上会有你的指纹？邱家别墅上下也有你的脚印和被你翻动过的痕迹？连小区周围别墅的监控，也都拍到你在案发前后出入邱家别墅的视频？”
“你不知道？那为什么你昨天卖给金店的贵重饰品，都是属于邱宝珍父母、哥嫂、侄子的？”
刑警接连抛出的问题，砸的霍逸平手足无措。
他掌心摩挲手臂的力道蓦然加重，极力摇头否认，“我没……我没杀人！我真没杀人！”
刑警见状，把五名死者的照片直接怼到了他眼前，吓得霍逸平惊恐到瞪眼皱眉，嘴巴大张，迅速闭眼转头。
温阮立即按下暂停键。
“你们再看，霍逸平看到五位死者尸体照片时的面部表情。”她用鼠标圈起视频中男人的脸，进行放大，“眉毛抬起皱在一起、嘴巴张开、闭眼转头，这些都是恐惧的表现。”
“而一个想要残忍屠戮邱家满门，连六个月大的婴儿都能痛下杀手的凶手，在看到被自己虐杀死者的现场照片时，会表现出的情绪或许是厌恶、轻蔑，畅然、甚至是兴奋，但绝不会是恐惧！”
温阮的这番解释，让一直憋着口气的封序，心中一凛。
继而，他不由重新打量起面前的确懂得微表情心理学的漂亮法医。
只不过，心里尚未完全解开的疑惑，让他忍不住继续追问。
“温法医，既然霍逸平不是凶手，那他之前又为什么会感到愧疚？”
温阮，“封序，其实你也挺不错的。”
封序虽然始终对温阮的结论多少带了点质疑，但无论是谁，突然被比那些靠颜值出圈的流量明星都过犹不及的大美女夸赞，心情多少都会有所不同。
封序略有些羞赧地摸了摸脖子，“温法医，咱们正聊案子呢，你怎么突然……”
曾亲眼目睹温阮怼人的荣曜，拧开矿泉水仰头灌下，在压下心中诸多情绪后，唇角微勾。
果不其然，就听她道：“如果不考虑你眼神差到把我当成霍逸平来审问的话。”
封序，“……”
他心尖刚冒头的一丝欢喜，瞬间如一口老痰卡在嗓子里，憋得满脸通红。
温阮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记仇？！
自己刚才只不过是怀疑她在微表情心理学上的专业能力，就被她这么无时无刻地反复嘲讽。
“至于霍逸平的愧疚，是在被警察问及‘他和邱宝珍是什么关系’时才有的，所以，愧疚的原因，你更应该问他本人。”温阮毒舌之后，清寒眸光微动，视线从封序转向了荣曜。
荣曜则是专注地用抽纸擦拭瓶身，对于她的结论不置可否。
没能从温阮这里问到答案的封序，见状继续追问。
“温法医，那凶器上有属于霍逸平的指纹，犯罪现场内有他的新鲜鞋印，外墙还有他攀爬的痕迹，小区周围别墅监控甚至还拍到了霍逸平出入邱家别墅的画面，并且，邱家的门窗没有外力破坏和技术开锁的痕迹，这些又怎么解释？”
温阮看向封序，反问道：“那你猜为什么我是法医，不是法师？”
脑子转得很快的韩飞越，立即主动接话，“因为你既不会中路法术攻击，也不会给人算命推演，哈哈哈哈……”
封序，“……”
出于“术业有专攻”的严谨，也是为了验证刚才心中一闪而逝的猜想，温阮面色如常地转向荣曜，顺道为大家指明了方向。
“荣队在微表情与案情分析方面都比我更专业，相信他一定能从霍逸平嘴里问出更多有效信息。如果没其他问题，我想先看看邱家五位死者。”
相较于霍逸平的微表情，温阮现在更想亲眼看看那五具尸体。
因为刚才在翻看尸检报告时，她就隐隐感觉到一丝怪异，只是一时间还说不出具体原因。
“温法医觉得邱家人的尸检报告有问题？”封序再次开口。
温阮瞧着眼前总抓不住重点的男人，耐心所剩无几。
在亲眼看到尸体之前，不轻易做出任何判断，是她作为法医的基本素养。
免得因自己不够严谨的结论，误导案件的侦破方向。
“封序，你现在的思维方式，有点像上世纪70年代美国的经济。”
在场众人听着温阮不重样的怼人金句，都不由低笑出声。
“温法医！你……”封序一哽。
可当他强忍怒意转向自家队长时，却见他竟然也在笑。
这么看来，刚才温阮通过霍逸平的微表情，判断他不是凶手的事，荣队也是赞同的。
可在此之前的五六个小时里，他为什么不说？
反倒是莫名其妙拉来一个法医，打他们一群人的脸？
白白浪费黄金侦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