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瞧见阳玄先生竟然邀请了裴澈的妻子去喝茶,整个贡院的门口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待那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整个人群几乎都炸开了。
“你看见了吗?是阳玄先生亲自邀请了裴澈妻子去茶楼的!”
“我就说,无缘无故的临安侯府怎么能一下子拿得出两张帖子来参加考试竞选做先生的弟子!原来是裴澈的妻子和先生认识啊!”
“不管人家是不是认识阳玄先生,裴澈的本事都是真才实学的,根本就不是裴宏那等子欺世盗名的败类能够比的。”
“看来,以后咱们还得和裴二公子多走动走动,沾不上关系,沾沾人家夫妻的喜气和才华之气也是好的。”
“我瞧着这夫妻二人面容和善,可见是好相处的人。也不知那临安侯是怎么想的,今日连送考都不来,真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我儿要是有裴二公子一半才华,我都能给他供起来。”
......
坐在茶楼二楼的临窗处,楼下的许多言论都能清晰入耳。
颜蓁恭敬地为阳玄先生倒了茶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您这么大张旗鼓地请我上楼喝茶,这下免不了一些人觉得您不够公平公正,私下给裴澈开了后门。这实在有损您的一世英明。”
阳玄爽朗一笑:“你这丫头,是在暗讽老夫吗?”
颜蓁摸了摸鼻子,“晚辈哪儿敢啊......”
“当年,你连配合那丑丫头假死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说起这件事情,颜蓁更加心虚了,“世伯,您比我还要了解她,肯定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做温室花朵的女子。”
阳玄双指捋过胸前的白发,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和矜贵,可见他年轻时是何等的风华。
“她那是不愿意做花朵吗?老夫看她是恨不得将老夫养花用的盆子都摔了。”
这,的确是云笙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
颜蓁越发心虚,只能选择做鹌鹑不说话。
可对面的老头一旦抓住机会,显然不愿轻易放开:“前些日子,她明明来了京城,却不愿意去见见老夫,这是何道理?”
“颜丫头,老夫只有一个请求,下一次她再回来,你务必派人告诉老夫,便是请不来她,老夫绑也会给她绑回去!”
颜蓁吓得连连摆手:“世伯,阿笙的性格您是知道的。我若是敢和您通风报信,只怕她都能拿针扎死我了。说不准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您不是更加得不到她的消息了吗?”
阳玄一想,云笙那死丫头的确是这么一个性子,只能作罢。
他轻轻叹息一声,无奈道:“当年,总是我对不住她们母女,没有及时救下她娘亲......”
颜蓁心生动容:“世伯不必自责,阿笙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只是需要时间的消化而已。”
两人又浅浅地聊了几句后,便各自回府了。
谁也没有想到,云笙会在第二日回了京城,并且轻车熟路地从侯府那个不起眼的小门一路来到寄畅轩内。
颜蓁开心得像个孩子:“云笙,你还是知道疼我的,果真回来看我了!”
云笙没好气地给了她一记白眼:“如果不是怕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因此让人误会我云笙交友不看脑子,我才不回来搭理你。”
她拉过颜蓁抱着她的手腕,还没来得及甩开,忽然皱起眉头。
颜蓁的笑容也在云笙凝重的眼神中慢慢收敛了起来:“怎么了?”
一向对自己医术相当自信的云笙,头一次对自己的号脉结果产生了怀疑。
她干脆拉过颜蓁的手,让她坐在椅子上,重新细细诊了一遍。
相同的结果,让她几乎想要吃人。
“你最近,是不是中过什么烈性的药物了?”
颜蓁不明所以,只乖巧地点头,并且把那日在颜府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其中,包括她所服用的清毒丸、以及外用的药膏都需要用内力进行催化产生药效一事,尽数告知。
云笙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那日中的,是我亲手制作的子母散,那作用你也已经知道了。”
颜蓁几乎破音:“那该死的药,是你做的?”
“的确是我做的,却不是我卖给颜府的。”云笙无奈地抬手扶额,“去年,这药被盗了......”
颜蓁张大嘴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么荒唐的事情,居然还能发生在云笙身上。
“所以,其他的药对我起不了效果,也是因为这个子母散?”
“也不全是,”这才是云笙最为头疼的地方,“也不知是哪个该死的混蛋,竟在里面添加了其他的毒物,这才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
“不过万幸的是,你那便宜夫君还有点脑子,知道用内力去催化药效,否则你可有的苦头吃了。”
颜蓁心有余悸:“那我......”
“有我在,定能让你痊愈,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来调理。”
颜蓁脱口而出:“需要多久?”
“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三四个月吧。”
云笙以为,听到这话的颜蓁一定会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毕竟她从来最讨厌的就是喝药。
没想到这姑娘竟裂开嘴笑了。
这没来由的笑,吓得云笙一连后退两步:“你,你做什么笑的这样吓人?”
颜蓁的笑容纯澈至臻:“这是不是说明,这段时间你都会留在京城,陪在我的身边,不走了?”
云笙的笑容略显僵硬,心却软做一片:“是是是,陪着你,都陪着你!”
心里却道,我的傻姑娘啊,如果你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怕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她不忍心告诉颜蓁真相,却打定了主意要让裴澈负这个责任。
笑话,既然娶了她最好的朋友,那当然要用最好的一切来对待她了。
否则,她不介意直接一针扎死他。
云笙来寄畅轩的第二日,宋氏就得到消息了,只是碍于裴宏那莫名其妙拒绝的态度,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这一忍,就忍了近十天之久。
近十天的时间,裴宏背上的伤已经好到可以行动如常了,而裴澈也结束科考从贡院里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