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陆江临就被萧锦羡说得哑口无言,可这会儿,两人的谈话都被面前的女子听了去。
他略微张嘴,想解释什么,但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温念之?
从前就一心想找她,等真正找到她,她已经有了意中人。心底是难过的、失落的,甚至是惋惜的。
怎么就不能早一些找到她,明明是他先遇见她的。
可是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借着温念之,利用萧锦羡。
他想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
可是任何解释在此时都显得无比苍白。
陆江临努力对着她笑,“不用你说,陆某这条命都是念之救的。既然话已说开,无论什么事,便是为了念之,陆某必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哪怕,她只是为了萧锦羡。
话至此处,温念之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她瞟了两人一眼,“陆掌柜,那院子我还得借住一段时日。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一字一句,尽显疏离。
陆江临苍白地笑了笑,“你想住多久我都没意见。只是——”
他看向萧锦羡,“别叫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烧了我的宅子便是。”
萧锦羡冷哼一声,“念念什么时候消气了,我自会亲自来接她。还请陆掌柜这段日子,不要僭越才好。”
话音落下,温念之转身回了小阁。
两人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对了。”陆江临手中折扇一转,“送你个消息,降臣顾思远已身为东庆使臣,在西祁逗留了一段时日。两国结盟,你又将东庆兵符归还韩宥安。他们,定会趁虚而入。”
“这消息需要你送吗?”萧锦羡睨他,“用猪脑子都能想到的局面,陆掌柜还当送我多大一礼似的。”
那人并未理会他的冷嘲热讽,问道,“那你呢?怎么想?”
“关你什么事?”
说罢,萧锦羡就朝大门处走去。
陆江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直至他踏出大门,才道,“萧锦羡,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没有回头路了。无论是你、我还是念之,已经身陷棋局,你撇不开的。”
“若要给她安稳的生活,必然大权在握,才是最好的选择。”
萧锦羡只是微微顿足,并未回头。
*
他回到宅子里,第一件事是撤掉了念琳琅院子里的守卫。
可他满脑子都是温念之嗔怒的模样。
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房内,不管不顾地就往榻上一躺。他深陷在他的心心念念中,微微弯着唇,不知不觉睡着了。
次日醒来,有人在屏风后忙前忙后。
那是一道纤细妖娆的身影,他坐起来按了按眉心,果真是个不省心的。
“苏豫——”他喊了一声。
念琳琅见他醒了,便扭着腰肢入了内间,“将军,您醒了?”
萧锦羡“嗯”了一声。
昨儿个太困,竟然连房门都没锁。
“苏副将陪万宁姑娘上街了,奴家伺候你吧。”念琳琅轻咬着红唇,替他取下架子上的衣袍。
“小厨房温了粥,将军洗漱好,正好能用早膳。”
萧锦羡起身抬手,念琳琅替他更衣。
双手故意在他身前环绕片刻,系好腰带后,柔弱的女子脚步不稳,轻轻跌进了他的怀里。
只见那人并未阻拦,便勾起清浅的笑意,仰头对上那双眼眸。
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曾听闻宁帝赐婚,心中是极为欣喜的。
一开始是因能嫁入皇室而开心,后来更是听闻赵云州文治武功在众位皇子中,都是拔尖的存在。
她便趁着入宫,偷偷去看了他一眼。
眉清目秀的小少年,从此便印在她的心上。
可是不久后,萧贵妃失宠身亡,他即将被派往西祁为质的消息传入府中。
令念琳琅有一瞬的心慌,但皇室并未撤去二人的婚约。
她便想着,只是为质而已。迟早,他都会回来娶她的。
怀揣着少女春梦,他启程那天,她还偷偷去送了他。
可是,等来却是赵云州遇袭身亡的消息。
那一瞬间,她吓傻了,她不信,那样一个优秀的少年,怎么可能死在异国他乡。
她日日躲在闺房里以泪洗面。
宁帝心知于念家不公平,转而就将那婚约放在了比萧锦羡小两岁的赵云墨身上。
念家感念皇室恩德,且依旧是与赵家联姻,这便令念家丝毫没有拒绝、不满之意。
念琳琅渐渐接受了三皇子身死的消息,亦是一口应了下来。
总归是嫁给皇室,嫁谁都一样的。
她那会儿也不过十岁,再等几年,便会彻底忘记赵云州,高高兴兴嫁入五皇子府中。
可是,等她真正嫁了过去,才是自己噩梦的开始。
年幼时的心上人,如同朦胧的月光,铺满心间的景色,总是美不胜收。
她失去他这么多年,此刻,真真切切地又抱紧了他。
西祁肃王不是说,没人能逃过她的魅惑吗?恰巧,勾男人正是她最擅长之事。
只要不是赵云墨那样的变态,谁不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即使嫁过人又怎样?
管他是赵云州还是萧锦羡,只要俘获他,她就能得到永久的庇护。
她现在顺势倚在他的身前,娇娇弱弱地伏在他身上。弯弯的娥眉柔媚诱人,妩媚的双眸春水荡漾,盈盈脉脉。
她身披轻薄的软纱,露出肩头柔嫩的肌肤,像是可以滴出水来。
男人晨起,心里最是想着那种事。
她自信,能勾得萧锦羡欲罢不能。
此时,若是换做旁人,定会感叹一句,“天生尤物。”
可萧锦羡冷清的眸子对上她春水般的目光,只道,“不是有粥么?我有些饿了。”
“……”
念琳琅收回思绪,尴尬地站稳脚步,“奴家先伺候您洗漱。”
她的十指染上鲜红的蔻丹,递上漱口的温水,又拧了雪白的绢布,她没有递给萧锦羡。
而是亲手替他擦拭着英挺的轮廓,萧锦羡没有拒绝。
长指若有似无地掠过他的耳垂,但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反应。
念琳琅却并不心急,慢慢来。
软的不吃,总有硬的。
到那时,定要叫他尝一尝销魂蚀骨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