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摘香阁。
熙宸轻咬薄唇,攥着锦被的手,青筋毕露。
姬子萩的不理睬,让他明白,自己的这番苦肉计,成功了,但又没成功。
他虽然暂时留了下来,但姬子萩也并没有来看他,这足以说明,她的心里的确没有他的丝毫位置。
这让他心里难以接受,明明他才是和她最开始在一起的,他们甚至还有……名分。
可现在,她的身边都可以有那么多人,为何就不能容下他?
熙宸越想越不甘心的对着黑暗控诉;“呵,就算不甘心又能怎样?我好像,改变不了什么!”
他声音极低的自嘲一句。
却不想,下一刻,黑暗中却传来一声幽幽的回应。“不,你可以改变的。只是你愿不愿意而已!”
熙宸陡然一惊,脊背发寒;“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帮你的人。”
“我凭什么信你?”
“凭你此时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幽幽暗暗的声音,笃定的说。
不等熙宸回话,她再一次接着说道;“域外有一种,情蛊。被种下此蛊的两人,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你…,有什么目的?”熙宸手握成拳,心尖颤抖。
黑暗中的女人,慢慢扬起唇角,可她眼中却是森寒入骨的恨意。
她缓缓开口;“我要她,一生所爱皆成空。我要她也尝尝这阴阳两隔的苦。我要她……,一生悔恨。”
“你想要地位,想要她的人,想要皇后之位。
我只要她为曾经做过的一件事忏悔,仅此而已。
我们的目标一至,联手,才是明智之举。你说呢?”
黑暗中的女人,再次说道。
良久无声,过了很久,床幔内深深呼出一口颤抖的气音。“可会伤她性命?”
女人淡淡的回;“此蛊,只控心,不伤命。”
“好,我答应你。”
听到满意的答案,琅嬛轻轻一笑,随即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继而无声消失在房内。
房间内陌生的气息消失后,熙宸空洞的眼神看着黑暗很久,他突然低低的笑了。
他笑的苍凉又无奈,笑的温热流了满面;“妻主,和你一生一世至死方休,对我来说,诱惑太大啊!你不要怪我……”
“怪我什么呢?……,怪我想和你在一起至死方休么?
不……!你会看到我的好的………”
这一夜,他睁眼到黎明,直到他看到窗外透进来的那一缕光,仿佛是看到了他要前往的路。
熙宸浅浅一笑,这才瞌上双眼,嘴角带着满足的笑,睡去。
而此时的朝会上,却是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姬子萩从龙椅上赫然起身,忽又浑身僵硬不敢置信的低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皇后怎么了?”
下方,跪匐于地被利刃齐肩断了一臂的吉桑,顾不得断臂之痛,和腹部还在流血的伤口。
她浑厚嘶哑的颤声道;“主子,属下罪该万死,保护皇后主君不利,被暗河第一杀手死神,于昨夜在龙昌城内,杀害。
属下,甘愿以死谢罪。
苟延残喘归京,只为给主子报信。”
说罢,吉桑用完好的左臂,单手运气,边要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却被姬子萩瞬息而至的桎梏住手腕,姬子萩怒火攻心,她强行压下阵阵发黑的视线,道;“该死的,不是你。是我!
我答应过子言,会去找他的,他说过,我不去他不走。
是不是因为我没去接他,所以他生气不愿来京?……”
“不是的,主子。皇后主君很开心,知道属下等是去接他进京时,皇后虽有不舍青州,但还是毅然决然的随属下们走了。
皇后主君,没来的及留遗言,但属下看到主君最后的口型,他说;好遗憾,因为我还没见到你。”
姬子萩闻言,心口疼的难以喘息,她踉跄后退,却被身后的御阶绊倒,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须臾,她缓缓开口;“子言,他在哪?”
“吾皇,请节哀!~”百官齐声悲呼。
姬子萩捂着胸口,又踉跄着起身,一步步走向大殿外。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刺的她微眯双眼,视线中水光流动。
她眸光颤动着,艰难的想看清汉白玉石铺就的御路下,那一点刺目的白。
她喉咙干噎的难受,定定的僵立在了当场。
而她身后的百官,也满脸肃穆的寂静无声。
良久后,姬子萩终于抬脚一步步下了御阶,她口中喃喃细语;“子言,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是气我没有亲自去接你,所以你故意吓我的对不对?”
姬子萩颤抖着手,扶上那搭着白布的棺椁,下一刻,她又仿佛触电般的缩回手。
不敢触碰,她怕,她怕这场噩梦成真,她怕她的子言真的躺在里面。
她怕极了。
砰的一声,姬子萩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子言~!对不起,对不起,………”
这天子一跪,天地都为之变色,原本的万里晴空,迅速被乌云笼罩。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姬子萩昂着头,被那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哭声哽咽…
良久后,她陡然睁开双眸,眸中血色翻涌,她嘶吼道;“禁军何在?”
“禁军统领张岩,在。”
张岩和乌阳兰花亦是刚回宫,她身后站着的乌阳兰花,从没见过,她心中敬仰崇拜的主公有过这般骇人嗜血的一面。
她的印象中,主公的脸上,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对手,她总是一副不羁的模样。
一剑拿不下,那就无数剑。
反正不会如此刻这般,悲凉的让人心慌!
而她们身后不远处,抱着一个襁褓的欧阳郡,更是吃惊。
吃惊她如今的变化,更吃惊她也会为了心爱的人,怒发冲冠,恨意滔天!
他的印象中,她总是又怂又弱的可怜,被欺负了,也总是敢怒不敢言。
可如今,他才知道,那只是她不够爱罢了!。
若爱一人,她才是现在的这副模样。
因痛失所爱,让那双他记忆中清澈明亮,委屈彷徨的星眸,染上了浓得化不开的悲痛和嗜血仇恨。
下一刻,却听姬子萩,高声命令道;“三千禁卫军,听令。
随朕杀往暗河总部,朕要它暗河,寸草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