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紧了紧筷子,我早就不是谁的师父了,现在我们俩对接的都是一样的工作。
许奔奔挠挠脑袋,又掰开一次性筷子,哎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
她抿嘴笑了下,还是纠正了许奔奔的这个称呼,在遥远的西北,传出去也不太好听。
而后她转移了话题,问了下许奔奔的路线忽然调换的原因。
许奔奔从南方的秀丽山河讲到了西北的大漠风光,连遇到过的大白鹅都成了他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苏蔓听得不停笑。
那你的那个梦呢?梦中的南方女孩。
许奔奔有些不好意思,那就是一个梦。梦,哪能当真啊。
他视线往下,苏蔓这碗拉面,她都没吃几口,碗里的辅料都还剩得满满当当。
距离他们坐下,以及他侃侃而谈,都过了快四十分钟。
发现他在疑惑,苏蔓挑起一点面,小口地吃了一下,我最近胃口很小,正在减肥。
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节食减肥,这样对身体一点都不好。
许奔奔一边心疼苏蔓,一边又毫不犹豫地顺走了她碗里的大牛肉。
我都三十了,还叫我女孩子,真是高估我了。
许奔奔表情夸张,我根本都看不出来你三十了。
在他的劝导下,苏蔓倒是吃了一大半的面,最后她实在吃不下了,模样也可怜,许奔奔也不强迫她,结了账就走了。
这个项目,腾大负责全部的开支费用,苏蔓的住房吃饭补贴也算在其中。
她本来想凑合着住宿舍,许奔奔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先是把她带到了员工宿舍。
这儿土地辽阔但也贫瘠,住宿条件自然比不得城中心,那墙壁还有些渗水,老鼠在走廊里蹿动,据说晚上这楼道里的风豁得跟鬼降临似的。
苏蔓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觉得还是不要心疼资本家的好,我该多想想自己。
这才对嘛,出发!
许奔奔又带着苏蔓启程。
在陌生的环境里,苏蔓前所未有的安心,这一份安稳是许奔奔传递给她的。
虽然几年不见,他模样变得沉稳,但骨子里还是自由的,可这份自由又带给苏蔓熟悉感,他是她一个不能缺少的老友,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向她伸出了援手。
苏蔓有时候觉得悲观,到了这个年纪什么都没留下,有时又觉得幸运,她虽然没钱了,但还有一群靠谱的朋友。
在找房子的这几天,她都住在离许奔奔很近的酒店里,这样方便他来送菜。
苏蔓有时候在工作,有时候在聊天,她笑得开心,许奔奔也好奇地问了一嘴。
在和男朋友聊天。
许奔奔有些惊讶,啊?
你从前就知道啊,难不成你忘记了?
许奔奔的表情有些怪异,苏蔓读不透他眼底的那层深意,怎么了吗?
没什么。许奔奔摇着脑袋,快尝尝,我炖的牛腩。
许奔奔的厨艺突飞猛进,番茄牛腩又十分开胃,这次苏蔓吃了个干净。
吃完了?吃完了去看你的新房子。
许奔奔帮她租下了离工作不远的小区里,里面宽敞,布置又温暖,苏蔓很满意。
她的工作也进展得十分顺利。
晚上,她坐在阳台上看月亮,和周寻诉说着这几天的奇遇。
她把和许奔奔重逢的故事告诉了他,周寻那头没有第一时间搭腔,缓了很久他才说:那你最近的工作开心吗?
开心。她的心
都快飞到沙漠去了。
她不仅在这工作,还能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风景,别提多快活。
我不开心。
飞扬的心立刻停止了飞行,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苏蔓的胸腔,怎么了?
首先,你在我的面前提起别的男孩子,即使那是我们从前的朋友。
周寻讲起话来头头是道,仔细分析着自己吃醋的原因,苏蔓笑了起来。.
其次,我实在高估叉叉了,它把我整理的文件咬了一个角,还把你的绵羊拖鞋咬烂了。
苏蔓的笑停住,那……没影响到工作吧?
没有,我电脑里面有备份。
她舒了一口气,那你为什么不把我的鞋收起来呢?
带着一种不可理喻的口吻,周寻捏了叉叉一把,它的错,你还赖我身上?
苏蔓怂了一下,叉叉在家里很乖的,估计是到了新环境,它有些焦躁,才有了这个坏习惯,但有其次,必有最后,于是她问:除了这些,还咬了什么呀?
那倒没有咬东西了。
苏蔓还来不及喘气,周寻轻飘飘地又幽怨道:倒是把我的茶具打了个稀碎。
书房那套?
那不然呢?
苏蔓从椅子上惊得弹了起来。
周寻这样的老干部,在家要么喝喝红酒,要么喝喝茶,他的茶具都是用顶好的,是苏蔓赔偿不起的天价。
叉叉这么皮,要是把他酒架给踹翻了怎么办?
苏蔓头脑风暴,要不然你上班的时候就把它拴在花园阳台里?你回来再把它放出来。
有人在,它应该就没有那么猖狂。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怎么不把你拴在外面?
这不是虐狗行为吗?
苏蔓瞪圆了眼睛,后悔没有把刚才的这一番对话给录下来,她就应该把周寻的真面目公布于众。
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竟然这么怼自己的下属。
不过,果然父女连心,叉叉怎么闹腾,他也没想过要暴揍叉叉,他对小狗的包容心很高。
柔柔的壁灯之下,男人的音调虽很恼怒,但他的面目无比的柔情,听到苏蔓的那番话后,他也有过短暂的恼怒。
叉叉的脸在他的手中变幻莫测。
他捏着叉叉竖起来的大耳朵,让它听清楚苏蔓的话,并挑拨离间,听到了吗?你妈现在在外面快活,压根都不管你了,还说要把你关在外面。
叉叉的眼睛里团起了惊恐。
它的眼珠里倒映着周寻狡黠的笑意,现在知道谁对你好了吗?笨朋友。